皇帝震怒,坤宁宫被封,皇后被禁足,慕容家四处活动……
这一连串的消息如同投入滚油锅里的冷水,瞬间在整个前朝后宫炸开了花。往日里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宫廷,骤然间被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氛笼罩。
前朝之上,暗流汹涌。每日的朝会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慕容太师一党的官员们,或明或暗地为皇后陈情辩白,言辞恳切,引经据典,试图将此事定性为“小人构陷”或“宫人失职”,极力淡化巫蛊的严重性,更试图将矛头引向“管理后宫不力”等无关痛痒的罪名。
而一些原本就与慕容家不睦、或是忠于皇帝、或是单纯想趁机踩一脚的官员,则或义正词严要求彻查到底,或旁敲侧击暗示慕容家权势过大、需加约束。
双方在朝堂上唇枪舌剑,虽未明着撕破脸,但那字里行间的机锋,却比真刀真枪更令人心惊。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御书房,内容无非是互相攻讦、为己方阵营摇旗呐喊。整个朝堂,俨然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人人自危,各自站队,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后宫之中,更是人人噤若寒蝉。往日里最喜欢串门子、聊八卦的妃嫔们,此刻都老老实实地缩在自己宫里,大门紧闭,生怕一不小心被卷入这场滔天风波。
通往坤宁宫的道路几乎无人踏足,仿佛那里成了瘟疫之源。
各宫主位都严厉约束手下宫人,不许随意打探,不许交头接耳,行走宫道时都低着头加快脚步,生怕一个眼神不对就惹祸上身。往日里还有些活跃的楚玉娇,也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深居简出,似乎在观望风色。
德妃暂理宫务,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处事愈发谨慎公允,不敢有丝毫偏颇,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半点差错。
然而,在这片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之中,却有一个地方,仿佛成了风暴眼中唯一宁静的港湾——长春宫。
宫门依旧由御前侍卫把守,但气氛却与坤宁宫的压抑截然不同。宫内暖意融融,安神香的清浅气息驱散了深秋的寒意。
林潇潇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软缎常服,歪在临窗的暖榻上,小腹隆起高高的弧度,正悠闲地翻看着一本民间话本子,手边小几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牛乳和几样精致的点心。
小禄子刚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正压低声音,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外面的“盛况”。
“……娘娘您是没瞧见,今儿早朝,慕容太师的门生李御史,又上了折子,说什么‘中宫乃国母,纵有疏失,亦当顾全皇家体面’,话里话外暗示有人陷害,结果被陛下当场驳斥,罚俸半年!啧啧,那脸绿的呀……”
“还有坤宁宫那边,听说钱嬷嬷昨儿夜里‘突发急病’没了!这节骨眼上,病得可真是时候啊!”
林潇潇拈起一块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
【嗯,】
【御膳房新来的江南点心师傅手艺不错。】
【这桂花糕甜而不腻,】
【入口即化。】
【钱嬷嬷没了?】
【慕容家下手真快。】
【弃车保帅,】
【标准操作。】
【可惜啊,】
【死无对证这招,】
【对付一般人或许有用,】
【对付我家老板那种疑心病晚期患者,】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这不摆明了心里有鬼嘛!】
她咽下糕点,又喝了口温热的牛乳,才懒洋洋地开口:“没了就没了罢,也是个可怜人。陛下圣明,自有决断。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外面的事,少打听。”
“娘娘说的是,奴才明白。”小禄子连忙应声,脸上却掩不住兴奋。自家主子这般稳坐钓鱼台的姿态,让他也跟着与有荣焉,底气十足。
这时,宫女进来禀报,说顾太医来请平安脉。
顾云舟进来时,依旧是一副清冷模样,但行礼问安时,目光在林潇潇红润安详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他仔细诊了脉,沉吟片刻,道:“娘娘脉象平稳有力,胎气稳固,远胜寻常孕妇。只是……如今外间纷扰,娘娘还需静心休养,勿要劳神。”
林潇潇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柔弱:“有劳顾太医惦记。本宫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安心养胎,外面的事,自有陛下圣裁,本宫不便过问,也懒得操心。”
【劳神?】
【不存在的。】
【天塌下来有老板顶着。】
【我只要吃好睡好,】
【把娃安全生下来,】
就是头等大功!
【宫斗?】
【那是什么?】
【有我的桂花糕香吗?】
顾云舟垂下眼帘,掩去眸中思绪,开了副安神的方子,便躬身退下了。他行医多年,见过太多孕期忧思过重、胎像不稳的妃嫔,像锦妃这般身处漩涡中心却如此气定神闲的,实属罕见。这份定力,要么是心思深沉至极,要么……便是真有倚仗。联想到陛下对此事的态度,以及锦妃那异于常人的康健脉象,顾云舟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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