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退外敌之后,藏书楼重归宁静,但谷中的气氛已悄然改变。那场无形的交锋,虽未掀起波澜,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知情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陈老与几位执事对李清河(木河)的态度,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郑重,虽未明说,但安排活计时,总会下意识地让他避开可能的风险,带有一种心照不宣的保护意味。阿竹等年轻弟子,则对这位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杂役哥哥更加好奇和钦佩,只觉得他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李清河自己,则在这场危机应对中,对自身道路有了更坚定的信心。墨渊老人所指的“以理为基,映照万象”之路,并非虚言。他真切地体会到,当心镜磨砺得足够明澈,能够洞悉事物内在的“理”与“势”时,即便力量微薄,亦能于关键时刻,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这份领悟,远比单纯灵力增长更让他感到踏实。
然而,他并未沉溺于这份初显的成效。危机虽暂解,根源未除。谷外窥探者虽退,但其背后的势力——赵汝成与影阁,绝不会轻易放弃。黑苗寨的安危,萨狄大巫医、依兰(林婉如)的下落,以及那关乎青霖城甲子年冤案和更大阴谋的青铜匣之谜,始终是他心头沉甸甸的巨石。藏书楼虽是净土,却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为重返漩涡做好准备。
他最大的倚仗,除了日渐精进的“理”之感悟,便是那日于祖灵洞深处,以自身血脉共鸣与意志牵引,意外激发的、源自林守拙的“心钥秘咒”残响。那虽只是一段模糊的意念碎片,却蕴含着开启青铜匣、揭露真相的关键。此前,他因伤势未愈、心境未定,且身处相对安稳的环境,一直未敢轻易深究,生怕操之过急,反遭反噬。
如今,时机似乎成熟了。他的伤势早已痊愈,心神在楼中数月沉淀,愈发凝练通透,对地脉、对能量、对意念的感知和驾驭能力,也已非吴下阿蒙。是时候,尝试参详这深藏心底的秘密了。
选择一个夜深人静、月华如水的夜晚,李清河在确认四周无人后,于小屋中静心凝神。他并未取出任何实物(那“秘咒”本就是一种意念传承),而是盘膝而坐,摒除杂念,将心神沉入那片由林守拙残念构筑的记忆碎片之中。
起初,依旧是那片悲怆与不甘的混沌景象,伴随着“赵汝成背信窃国”、“血祭苍生”、“匣中图水道黄泉眼”、“钥匙在血”这些断断续续、充满血泪的控诉。强烈的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冲击他的心神。
若是数月前的李清河,恐怕早已心神摇曳,难以自持。但此刻,他心镜已磨,意念坚定。他不再抗拒这些情绪,而是以“观照”之心,如同旁观一幅斑驳的古画,冷静地审视着每一个碎片,捕捉其中蕴含的信息,同时运转这些时日体悟的“宁神静气”之理,保持灵台一点清明。
他重点聚焦于“匣中图水道黄泉眼”与“钥匙在血”这两句最为关键的信息。结合之前在百川书院文渊阁查到的零星记载,以及黑苗寨祖灵洞的亲身经历,他渐渐有了一些推测。
“匣中图”,很可能指青铜匣内藏有某种图纸或地图,其内容关联“水道”和“黄泉眼”。这“水道”,或许并非寻常河流,而是指某种地脉水系的走向,甚至是……王朝的漕运命脉或龙脉水法?而“黄泉眼”,听起来便是极阴邪、关联生死或巨大能量的节点,很可能是一处需要庞大能量(如血祭)才能开启或控制的秘地。赵汝成谋划的“血祭苍生”,其目的,极可能是为了开启这“黄泉眼”,达成其“窃国”的野心!
那么,“钥匙在血”又作何解?是字面意思需要鲜血献祭?还是另有所指?李清河回想起激发这心钥秘咒时的情景——需要林氏血脉的共鸣,以及一种特定的、充满守护与悲愤的意念波动。这“血”,或许并非泛指鲜血,而是特指“林氏血脉”中蕴含的某种特质或信息,是启动真正“钥匙”(即心钥秘咒)的引子?而“钥匙”本身,就是这段秘咒,或者秘咒所能引导出的某种力量或路径?
思路渐渐清晰,但如何验证?如何将这秘咒从一段模糊的意念,转化为实际可用的力量或信息?
李清河尝试着,不再被动接收,而是主动以心神去“勾勒”那段秘咒的韵律。他回忆起当时的感觉——那是一种极其复杂、如同古老歌谣般的意念波动,蕴含着特定的节奏、频率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意”与“势”。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心神之力,极其缓慢地模拟着那种波动。
起初,毫无反应,如同石沉大海。秘咒似乎沉睡在他的意识深处,拒绝被轻易唤醒。李清河并不气馁,他知道这绝非易事。他改变策略,不再强求形似,而是尝试去理解其“神”。
他联想到了扫地时的韵律,煎茶时的火候把握,下棋时的布局谋势,甚至惊退外敌时对地脉的引导……这些看似不相关的体验,其核心不都是对某种“内在规律”的把握和运用吗?这心钥秘咒,是否也遵循着某种独特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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