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客留下的“七日后,漕神祭”五个字,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在李清河与林婉如心中激起千层浪。这既是唯一可能的机会,也预示着赵汝成的计划已到了关键时刻。接下来的七日,每一刻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
果然,就在次日,郡守府便发布了告示,以红底黑字的喜庆形式,张贴于全城各处要道。告示宣称:承蒙皇恩浩荡,郡守赵公呕心沥血,历时近载,“镇河塔”修缮工程已圆满竣工!为酬神恩、保漕运、佑黎民,特定于七日后,即漕神诞辰当日,于镇河塔前举行盛大祭典,郡守大人将亲自主祭,祈愿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届时,全城同庆,官府将施粥放饷,与民同乐。
消息一出,青霖城顿时沸腾起来。对于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修缮古塔以镇水患,郡守亲祭以祈平安,还有实惠可拿,自然人人称颂赵汝成的“德政”。街谈巷议间,充满了对祭典的期待,往日的紧张气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喜事”冲淡了许多。
然而,在这片看似祥和的氛围之下,暗流却愈发汹涌。
码头区深处的“答疑铺”后院,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李清河、林婉如,以及通过极其隐秘渠道悄然前来的陈望,三人围坐在昏黄的油灯下,面色严峻。桌上摊开的,正是那份郡守府的告示抄件。
“好一个‘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陈望老掌柜须发微颤,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修缮镇河塔,本是利民之举,可赵汝成选在此时大张旗鼓,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老朽打听到,为了此次祭典,郡守府库银拨出巨款,征调物资无数,其规模远超历年漕神祭!这哪里是祭神,分明是……”
“分明是欲盖弥彰,行险一搏。”李清河接口道,眼神冰冷如刀。他指尖点着告示上“竣工”二字,“镇河塔修缮已近尾声不假,但据我们之前所知,塔顶及核心部分由神秘匠队施工,外人难窥其秘。如今突然宣布‘圆满竣工’,并迫不及待举行如此盛大的祭典,极有可能意味着……赵汝成认为他那‘淬炼龙气’的邪阵,已准备就绪!这场祭典,就是启动大阵的最佳掩护!”
林婉如补充道:“我今日设法接近镇河塔外围观察,虽无法进入核心区,但可见塔身周围已开始搭建高大的祭台和观礼棚,工匠中有不少面生之人,动作麻利,纪律森严,不似普通民夫。而且,塔顶近日时常有异样光芒隐隐流转,虽极微弱,但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她看向李清河,“与你推测的,塔身为鼎炉,需汇聚能量之象,颇为吻合。”
“祭典当日,人潮涌动,官府力量必然分散维持秩序,确是潜入探查的良机。”陈望沉吟道,“但也是戒备最森严之时。赵汝成绝不会允许祭典出任何差错,塔内核心区域的守备,只怕有增无减。”
李清河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漕运码头灯火通明的方向,那里正是镇河塔的所在。“他需要这场祭典。不仅是为了掩人耳目,更是因为……祭祀本身,或许就是邪阵启动的关键一环。以万民愿力为引,以郡守官印为凭,沟通天地,行逆天之事!届时,塔内能量波动必然最为剧烈,也是青铜匣气息最可能显露的时刻!”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林婉如和陈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在祭典进行中,设法潜入塔内,确认青铜匣是否存在,并尽可能破坏其仪式!”
“如何潜入?”林婉如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镇河塔如今如同铁桶,硬闯绝无可能。
李清河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简陋的镇河塔周边地形图,这是他们根据多方信息拼凑而成的。“祭典当日,人流如织,是我们最好的掩护。我们不能从正面进入,必须另辟蹊径。”他的手指点向塔基临近河岸的一处阴影,“这里,是废弃的旧引水渠入口,早年因河道改造而封死,但据陈老打听到的旧闻,其内部或许仍有通道可通塔基地宫。虽年久失修,危险重重,但可能是唯一不被重兵把守的漏洞。”
“此外,”他继续道,“祭典仪式繁杂,赵汝成及其核心党羽必在祭台主持,无暇他顾。塔内守卫虽严,但注意力也会被外部盛况吸引。我们需利用这个时间差。潜入之人,必须对地脉气息极其敏感,能避开可能的阵法陷阱,并能在极短时间内找到目标。”
他的意思很明确,潜入的最佳人选,只能是他自己。林婉如和陈望虽担忧至极,却也知这是唯一的选择。李清河对地气的感知和初具雏形的“理之术”,是此次行动成败的关键。
“我会在外策应。”林婉如坚定道,“通过顾药师的渠道,我已设法联系到了欧阳轩,他答应在祭典当日,以天工坊参与庆典布置为名,安排几个可靠人手在塔外接应,制造一些小混乱或提供必要支援。”虽然欧阳轩无法公然对抗赵汝成,但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提供有限帮助,已是冒了极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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