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压得人喘不过气。风雷驿死寂得可怕,连犬吠声都消失了,只有压抑的呼吸和擂鼓般的心跳在无数紧闭的门窗后作响。李清河和董先生分头行动,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两道焦急的影子,穿梭在熟悉的街巷间。
敲响每一扇信赖的门扉,传递着简短的警示:“紧闭门户,莫点灯,莫出声,无论外面有何动静,千万别出来!” 他们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将巡天司暗桩带来的恐惧与希望,一并塞进乡邻惊惶的心里。有人不信,骂骂咧咧地摔上门;有人惊恐,颤抖着追问细节;也有人,如铁匠王大叔,沉默地抄起了沉重的铁锤,堵在门后,眼中是豁出去的狠厉。
李清河顾不得解释,也无力安抚所有人的情绪。他能做的,只是将这微弱的火种尽可能播撒出去。当他从最后一户相熟的人家奔出时,汗水已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衫,不是因为劳累,而是源于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客栈方向,那层无形的灵力结界依旧稳固,但内里闪烁的灵光却变得忽明忽暗,时而爆发出刺目的亮芒,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冯安的下场如何,那方“镇岳玺”残片落于谁手,已不是李清河能关心的问题。他更担心的是,这种级别的灵力碰撞,会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惊醒地底那头沉睡的凶兽!
他怀中的黑色小石子,温度在持续升高,那指向山脉方向的悸动也越发清晰、急促!地脉深处传来的躁动感,如同地壳下奔涌的岩浆,越来越难以压制!
“呜——嗡——”
就在李清河冲回学堂,与面色惨白的董先生汇合之际,一声低沉、古老、仿佛来自大地肺腑的嗡鸣,猛地从脚下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骨骼与神魂,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从心底升起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
地脉异动,开始了!
紧接着,整个风雷驿剧烈地摇晃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屋瓦簌簌掉落,土墙开裂,鸡飞狗跳,孩童的哭喊和成人的惊呼瞬间撕破了压抑的寂静!
“地龙翻身了!快跑啊!”
“娘——!”
混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镇。
“不好!”李清河和董先生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势如此凶猛!
“当——!当——!当——!”
就在这天地倾覆般的混乱中,镇中心那口用来示警的古老铜钟,被人奋力敲响了!钟声洪亮、急促,带着绝望般的警示,穿透地震的轰鸣和人们的哭喊,回荡在风雷驿的上空!
是镇长!还是那位巡天司的暗桩老者?李清河已无暇分辨。钟声响起,意味着最后的防线被触动,也意味着,真正的灾难,降临了!
客栈方向的灵力结界,在地脉剧烈的冲击和内部未知的争斗双重压力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刺目的灵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愤怒的长啸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黑影如同鬼魅,从镇子各个阴暗角落扑向客栈方向!是“影阁”的杀手!他们等待的时机,就是此刻!
而更让李清河头皮发麻的是,在地脉那毁灭性的嗡鸣中,他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充满了暴戾与毁灭意志的暗红色煞气,正从山脉深处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喷薄而出,目标直指风雷驿!是那古魄残念!它被彻底激怒了!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毁灭性的冲击!
天灾!**!妖魔!三者在这一刻,于风雷驿这个小小的舞台上,轰然对撞!
“清河!怎么办?!”董先生望着窗外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声音颤抖。
李清河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紧紧握着怀中滚烫的黑色小石子,斗笠客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守住你的‘理’!”
他的战场,在这里!在这些惊慌失措、无处可逃的凡人中间!
“先生!你去组织还能动的人,往镇外高地撤!尽量避开客栈和煞气来的方向!”李清河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此刻的他,竟隐隐有了一丝决断的气度,“我去看看能不能……挡一挡!”
他不等董先生回答,猛地推开学堂大门,冲入了那片混乱的街道。
地震稍歇,但余波未平。街上满是惊慌奔逃的人群,哭喊声、呼救声、房屋倒塌的巨响混杂在一起。有人被压在废墟下哀嚎,有人茫然失措地乱跑,更有地痞趁乱开始打砸抢掠,人性的丑恶在灾难面前暴露无遗。
李清河没有冲向煞气来袭的方向,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他冲向的是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
他扑向一处半塌的屋檐下,那里压着一位老妇。他运起全身气力,配合着对结构力气的微妙感知,竟徒手搬开了几块沉重的土坯,将奄奄一息的老妇拖了出来,交给旁边一个吓傻了的年轻人:“带她往东头高地跑!”
他转身冲向几个正在踹门抢劫的混混,没有动手,而是将自身那股经过生死历练的沉稳气息猛地散发出去,眼神冰冷如刀,厉声喝道:“想死吗?!地煞马上就到,不想变焦炭就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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