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如带回的关于刑部旧档库密室的消息,如同一道刺破迷雾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前路,却也映出了前方更加险峻的悬崖。目标明确,但通往目标的道路,却布满了荆棘与深渊。刑部旧档库,乃朝廷机要重地,即便是在赵汝成势力渗透之前,也非等闲可入,何况如今已成龙潭虎穴。强攻无异于自取灭亡,唯一的希望,在于“巧取”。
连日来,墨香斋二楼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李清河、林婉如与陈望老掌柜,对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一张极其简略、甚至有些年头的刑部衙署区域草图(多半是苏文轩通过隐秘渠道送来),反复推演,绞尽脑汁。斗笠客虽未现身,但通过陈老传递了只言片语,提醒库区外围有“阴瞳”暗哨与“缚灵丝”阵法,需万分警惕,并承诺会在外围策应,制造混乱以作接应。
最终,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夜探计划逐渐成型。行动时间定在五日后的子夜,那是一月中月色最暗的时刻。参与人员只有李清河与林婉如,陈望年事已高,留守接应。斗笠客负责在外围制造短暂骚动,引开部分守卫注意力。成败关键,在于李清河能否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找到并潜入那间传说中的密室。
这五日,李清河几乎不眠不休。他不再翻阅典籍,而是终日静坐,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那张简陋草图的推演中。他凭借“观气”之能对建筑结构的独特理解,结合苏文轩提供的零星信息以及林婉如对官衙规制的一些记忆,在脑海中不断构建、完善着旧档库区域的立体模型——围墙的高度、岗哨的位置、巡逻队的路线与间隔、乃至建筑材料的特性、地气的微弱流向……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揣摩、计算。这已非简单的记忆,而是一种将自身意念与目标环境深度融合的“心炼”过程。
林婉如则忙着准备各种可能用上的小物件:特制的迷香、可短暂干扰犬类嗅觉的药粉、能吸附在光滑表面的飞爪钩索、以及数种解毒丹和疗伤药。她的动作沉稳,眼神坚定,尽管知道此去九死一生,却无半分退缩。
第五日,子时将近。夜色如墨,星月无光,正是夜行者最好的掩护。李清河与林婉如一身紧身黑衣,面蒙黑巾,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悄然离开了墨香斋。陈望站在门后,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默默祈祷。
两人借助街巷阴影,避开更夫和零星巡逻的兵丁,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位于城东的刑部衙署区域。旧档库位于衙署西北角,是一组独立的、外墙高耸的殿宇式建筑,远离主干道,更显僻静阴森。
远远望去,高墙之上隐约可见巡逻卫士的身影,墙头似乎还布置着某种感应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人心悸。
“按照计划,我先上。”李清河压低声音,示意林婉如在一处墙角阴影中潜伏。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磐石。他没有选择直接翻越布满符文的高墙,而是沿着墙根,如同壁虎般贴地游走,凭借对地气流动的感知,寻找着阵法能量流转的微弱间隙。
在一处靠近一棵古老槐树的墙角,他停了下来。此地墙头的符文光芒似乎比其他地方黯淡一丝,且地气在此处有一个自然的回旋,形成了阵法监视的一个盲点。就是这里!他取出林婉如特制的飞爪,爪尖包裹着软木以减小声响,看准时机,在墙头卫士转身的刹那,手腕一抖,飞爪悄无声息地扣住了墙檐。他试了试力道,随即身形如烟,顺着绳索疾掠而上,在接近墙头时,一个灵巧的翻身,堪堪避过符文感应范围,落入墙内草丛中,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他迅速观察院内情况。院内比想象中更加开阔,数座高大的库房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黑暗中,只有几条主道上有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光。巡逻的卫士两队交叉,节奏固定,但暗处似乎还有几道极其隐晦的气息潜伏,想必就是斗笠客所说的“阴瞳”暗哨。
李清河屏住呼吸,将一枚小石子弹向预定的方向,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动。潜伏在墙外的林婉如听到信号,知道李清河已成功潜入,并示意她可以开始行动。她取出一个竹管,对着不远处另一侧墙角吹出一股无色无味的轻烟。片刻后,那边隐约传来几声犬类不适的低呜和守卫的小声呵斥,注意力被短暂吸引。
趁此机会,李清河如同鬼魅般掠过庭院,借助建筑物的阴影,精准地避开明哨的视线和暗哨可能感知的区域。他的行动并非全靠速度,更多的是依靠对巡逻节奏的预判和对环境死角的理解,每一步都踏在安全与危险的边缘。
根据沈德安的描述和草图推断,那间密室最有可能位于主库房旁一座不起眼的配殿之下。李清河顺利抵达配殿后墙,找到一扇隐蔽的、用于通风采光的高窗。窗棂上果然有微弱的能量禁制。他没有强行破解,而是仔细观察禁制能量流转的规律,发现其每隔固定时间会有一次极短暂的波动衰减。他耐心等待,在波动衰减的瞬间,用一根细如发丝、淬有破禁药水的铜针,轻轻刺入能量节点,并未破坏禁制,而是让其暂时“休眠”了数息。他迅速撬开窗栓,翻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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