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峰顶,往日的威严肃穆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末日炼狱般的景象。
刺鼻的硫磺味混杂着岩石融化的焦糊气息,充斥在每一寸灼热的空气中。遮天蔽日的烟尘尚未散尽,如同浑浊的巨幕,笼罩着这片狼藉之地。象征着天都府权力核心、由千年黑玉铸就的主殿,此刻已彻底消失,原地只留下一个直径近百丈、深不见底的巨大深坑。坑壁边缘呈现着诡异的琉璃化状态,赤红的熔岩如同大地撕裂后流淌的血液,在坑底和边缘蜿蜒蠕动,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蒸腾起滚滚热浪,将空气都扭曲变形。碎石、瓦砾、断裂的灵木梁柱散落得到处都是,许多还在燃烧着细小的赤金色火焰,那是铁战狂暴真元留下的印记。
就在这深坑边缘,伴随着一阵空间不稳的涟漪和骨骼摩擦的“咔嚓”声,一道枯槁的身影踉跄着从虚空乱流中跌撞而出,狼狈地稳住身形。正是天都峰首座——墨雉!
他此刻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熟悉他的人惊掉下巴。那件象征身份、向来一丝不苟的宽大灰色法袍,此刻如同被无数火鸦啄食过,大面积的焦黑破损,边缘处还在冒着缕缕青烟。袍袖撕裂,露出干瘦如枯柴的手臂,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墨绿色的粘稠血液正从裂痕中不断渗出、滴落,落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带有腥臭的毒雾。他那张本就枯槁凹陷的脸,此刻更是苍白中透着死灰,嘴角残留着同样墨绿色的血渍。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常年燃烧的幽绿鬼火,此刻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残烛,疯狂地摇曳、跳动,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滔天的怨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他……他怎么可能?!墨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铁战不仅成功突破了元婴巅峰之境,其展现出的实力竟如此恐怖绝伦!更让他肝胆俱裂的是,这个莽夫,这个疯子!甫一出关,竟连一丝一毫的缓冲和试探都没有,直接撕裂虚空,降临天都峰顶,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一拳轰碎了他的主殿!这哪里是同门切磋?这分明是灭门屠宗的架势!
“铁战!你疯了不成?!”墨雉的声音如同锈蚀的锯子在刮擦骨头,尖锐刺耳,他强行压下翻腾欲呕的气血和脏腑的剧痛,色厉内荏地嘶吼,声音穿透烟尘,带着明显的颤抖,“竟敢毁我天都峰千年传承主殿!袭击同门首座!你眼里还有没有宗门规矩?!宗主!诸位首座!你们……你们就眼睁睁看着这莽夫行凶,毁我天都府根基吗?!”
他的话音未落,天衍宗各处,数道强横无匹的神念早已被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吸引,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降临天都峰顶!空间剧烈波动,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一道道代表着宗门巅峰力量的身影,或驾遁光撕裂烟尘,或直接撕裂虚空,精准地出现在被削平、熔岩流淌的峰顶上空。
玄法系首座冰魄仙子尹若君,一身水蓝宫装依旧纤尘不染,容颜清冷如万载寒冰。她悬立空中,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将靠近的灼热气流隔绝在外。那双冰眸看似古井无波,但若细看,其深处在扫过天都峰那触目惊心的惨状和墨雉狼狈不堪的身影时,极其隐晦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快意。
剑道系首座天剑真人诸葛南,麻衣负剑,身形挺直如松,气息凌厉如出鞘神兵。他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电,先是扫过那巨大的熔岩深坑,带着一丝凝重,最终落在下方如同熔岩战神般散发着狂暴气息的铁战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天机系首座星算子星空里,懒洋洋地斜倚在一道柔和的星光之上,仿佛身下不是战场而是软榻。他手指习惯性地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眼神却饶有兴致地在怒火滔天的铁战和惊怒交加的墨雉之间来回逡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看透一切的笑意。
御灵系首座之女万灵珑,骑在她那头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异兽“小白”背上,小脸上写满了惊愕,红润的小嘴微张,大眼睛瞪得溜圆,显然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彻底震住了,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小白颈后的鬃毛,引得小白也警惕地低吼一声。
更远处,空间仿佛水纹般荡漾开来,一道身着朴素灰色道袍、手持白玉拂尘的身影无声浮现。他气息渊深如海,包容万象,正是天衍宗掌教真人——玄微子。他深邃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峰顶,那熔岩深坑、那燃烧的废墟、那弥漫的烟尘毒雾,最终定格在场中对峙的两人身上。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愕,只有一种沉淀了千年的平静与审视。而在他身侧不远处的虚空中,光影微微扭曲,一位身着月白锦袍、气质清冷如月华的身影悄然凝聚,正是莫离长老。他负手而立,目光古井无波,仿佛眼前这足以震动宗门的巨变,早就在他预料之中,又或者,一切都无法在他心中激起真正的波澜。
“规矩?”铁战悬浮在熔岩深坑上方数丈之处,周身赤金色的怒焰如同实质化的铠甲熊熊燃烧,非但没有因为众首座的到来而收敛分毫,反而因为墨雉那虚伪狡诈的嘶吼而更加狂暴炽烈!他声如九天惊雷炸响,狂暴的音波裹挟着元婴威压,震得整个天都峰都在嗡嗡颤抖,空气中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远处一些本就摇摇欲坠的残垣断壁轰然倒塌。这声音不仅响彻天都峰,更是如同滚雷般传遍了小半个天衍宗,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赶到附近或远远观望的弟子、长老的神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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