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这座昔日里云雾缭绕、仙鹤啼鸣的修真仙城,如今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之中。护城大阵的光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日夜流转,七彩斑斓的光晕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碗倒扣在城市上空,将城内的一切笼罩其中,光幕之上符文隐现,能量流动时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仿佛一头被束缚的巨兽在不安地喘息。城内,主要街道上巡逻的队伍数量增加了一倍,他们身着制式战甲,步伐沉重而整齐,金属靴底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发出铿锵之声,在异常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每一个路口都设立了严密的盘查点,守卫弟子目光锐利如鹰隼,审视着过往的每一个人,即便是熟悉的面孔,也需经过繁琐的法诀印记核对方能通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波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铁锈般的紧张气息。
这种表面上的高度戒备,明面上是为了应对城外日益频繁和诡异的魔道修士踪迹,但天行宗高层以及一些敏锐的弟子心中都清楚,真正的风暴旋涡,恐怕源自宗门内部。一种无声的暗流正在平静的表象之下汹涌澎湃,仿佛火山爆发前的死寂,压抑得让人心慌。
刑堂长老吴清风,这位素以铁面无私、修为精深着称的宗门核心人物,近日来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承受着外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他那间位于刑堂深处、布满了层层禁制的密室,本是他静修和处理要务的绝对私密之所,如今却成了禁锢他的无形囚笼。密室内光线昏暗,只有几颗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映照着他阴晴不定、写满了焦虑与恐惧的脸庞。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密室角落一个暗格,那里静静躺着一枚不过巴掌大小、触手冰凉、刻满了诡异扭曲符文的幽暗令牌——正是那日莫名出现在此的幽冥令!它就像一根淬毒的尖刺,深深扎入他的心脏,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剧烈的刺痛和寒意。他尝试过用本命真火灼烧,试图以精纯的道力将其碾碎,甚至动用了刑堂秘藏的几件破煞法宝,然而这一切手段对这枚令牌都毫无作用。它不仅坚不可摧,更可怕的是,它仿佛拥有生命般,竟能贪婪地吸收他试探性输入的、经过精心伪装却依旧带有一丝本质属性的魔元,令牌表面的符文还会随之微微蠕动,像是在嘲讽他的徒劳。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心中的恐惧加深一分。
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潜伏在他元婴深处的那一道暗血色邪符,近日来的躁动也变得越来越频繁和剧烈。每当夜深人静,或是他心神稍有松懈之时,那邪符便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丝丝地吐着信子,散发出阴冷、狂躁的意念,不断地催促着他,诱惑着他,又似是警告着他。一种大祸临头、即将被彻底毁灭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神魂,越收越紧,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误入巨大蛛网的飞蛾,越是挣扎,那无形的丝线便缠绕得越紧。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青云真人近期一系列看似寻常实则精准无比的城防调整、人员调动、以及内部排查,都让他敏锐地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他花费了巨大心血和资源、悄然安插在几个关键岗位上的心腹弟子,近日接连被以各种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调离、或是被安排进入某种隐形的监控状态。这绝不是巧合!
“不能再等了!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吴清风在逼仄的密室内来回踱步,步伐凌乱而急促,显示出内心的极度混乱。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交织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们一定发现了什么!是在试探,还是在搜集证据?必须…必须尽快将消息传出去!否则,一旦彻底清查到我头上,一切都完了!”
巨大的恐惧最终压倒了犹豫和最后一丝侥幸。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凶光。他必须铤而走险,利用自己刑堂长老身份尚存的最后权限,启动那条就连宗门也未必知晓的、他私自保留的、与幽冥殿联系的终极隐秘传讯渠道。他要将流云城最新的、尤其是刚刚调整过的布防图,特别是那几处经过巧妙掩饰、外人绝难察觉的阵法能量薄弱节点传递出去。同时,他更要请求城外立刻接应他撤离!这流云城,他已是一刻也不敢多待!
是夜,月黑风高,浓重的乌云彻底吞噬了残月与星辉,天地间一片晦暗。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穿过城市高耸的塔楼和街道,发出如同鬼泣般的呜咽声。这样的夜晚,注定隐藏着无尽的阴谋与杀机。
吴清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惶,脸上努力维持着平日里的威严与冷漠。他以巡查刑堂档案库、核对近期卷宗为由,屏退了左右随从弟子,独自一人步入了档案库最深处。这里存放着天行宗数百年的刑案卷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淡淡防腐药水的味道,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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