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西南千里之外,人迹罕至的葬神山脉深处,终年笼罩着一层似有若无的晦暗雾气。这里群山险峻,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却诡异的听不到任何鸟兽虫鸣,唯有阵阵阴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着黑紫色的藤蔓,发出如泣如诉的沙沙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在低语。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中心,一处被天然幻阵遮蔽的幽深峡谷最深处,魔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如黑色的潮汐般涌动不休。
九幽老魔的临时洞府便隐匿于此。洞府入口狰狞,仿佛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两侧矗立着数尊雕刻着扭曲痛苦人脸的诡异石像,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洞内曲折幽深,墙壁上并非普通石壁,而是由无数蠕动的阴影和凝固的黑色血痂构成,时而浮现出痛苦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浓郁的血腥气与一种腐朽、堕落的邪恶气息混合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洞顶垂下半透明的幽冥菌丝,闪烁着磷光,提供着昏暗的光亮,更添几分阴森。
洞府最核心的魔殿内,九幽老魔正盘坐在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铺着厚厚魔兽毛皮的高大王座之上。他周身翻滚着粘稠如墨的魔气,无数细小的怨魂虚影在魔气中沉浮、嘶嚎,却又被他体内散发的吸力不断吞噬。蓦地,他周身汹涌的魔气微微一滞,一双闭合的、刻满了诡异魔纹的眼睑缓缓掀起,露出底下那双猩红如血、冰冷残酷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眸子。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因修炼被打断的不悦,随即化为一丝疑惑,但很快,这疑惑便被一种极度贪婪、仿佛饿狼嗅到血腥般的光芒所取代。
他干枯得如同鹰爪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由人类顶尖修士头骨打磨而成的座椅扶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哒…哒…”声,在死寂的魔洞中回荡。
“三个合体期的小辈?”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响,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同时低语。他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竟能杀我魔宗圣子,动我宗根基,来我宗不少长老,接连不断地坏本座好事,倒是…越来越有些意思了。” 他的神念早已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出洞府,感知着外界跪伏的那几个渺小存在。“看来,他们身上藏着不小的秘密…或许是某种上古传承,或是惊人的法宝…这些都应该孝敬本座,然后再杀了你们,为我的圣子报仇!” 想到美妙处,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沉闷笑声,仿佛夜枭啼哭。
洞府外,坚硬如铁、泛着暗红色的魔土之上,五名身着黑袍、面色惶恐的魔使正浑身颤抖地跪伏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周身同样缭绕着魔气,但与洞内那位相比,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这些日子以来,蚀日魔宗专门安排与之接头的,从流云城内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消息,如同不断摇摆的钟摆,让他们在兴奋与不安之间剧烈摇摆——曙天盟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在清剿他们的暗桩时,明明显得力不从心,屡屡受挫,伤亡不小,可偏偏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般侥幸逃脱,留下满地狼藉和疑点。
跪在最前方的魔使,实力约莫在合体境后期,乃是九幽老魔较为得用的心腹之一。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小心翼翼地禀报,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生怕触怒了王座上的恐怖存在:“启…启禀宗主,根据潜伏组以‘血魂传讯’秘术送来的最新情报,有疑似凌绝、云璃、蓝玲儿易容的三人,似乎因连日搜查毫无所获,且城外我方施加的压力日益增大,已…已决定亲自外出,探查关于我圣教据点的重要线索。”他稍微停顿,偷眼觑了一下洞内,见并无异状,才继续道,“他们…他们化妆成了普通散修的模样,乘坐一艘看起来颇为破旧的普通制式飞舟,已于三个时辰前离开了流云城的防护大阵范围。其飞行方向…经属下反复核对,大致确定为我们与联络人的那个信号终点区域!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哦?是凌绝三人化妆易容?疑似?他们不躲藏了?亲自出来了?”九幽老魔眼中那两点猩红血芒骤然炽盛,仿佛要燃烧起来,周身平稳的魔气也因情绪的波动而猛然沸腾,吓得洞外几名魔使几乎瘫软在地。他缓缓从白骨王座上站起身,一身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狰狞魔首图案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咆哮。“很好…真是天赐良机!只要是机会就不要放过,本座正愁如何将他们引出那个龟壳般的流云城!”
他踱步至魔殿深处,那里矗立着一面高达三丈、边缘由不规则暗紫色晶体构成的巨大玄光镜。镜面如水波般荡漾,随即显现出流云城外广阔天地的景象:山川、河流、森林…景象不断拉伸变幻。老魔干枯的手指划过镜面,镜中景象最终锁定了一艘在云层中缓缓穿梭、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棕褐色飞舟。他的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残忍而嗜血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猎物在陷阱中挣扎的美妙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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