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小筑,这方本该氤氲着星辰暖意、流淌着静谧的修炼之地,此刻已彻底沦为一片极寒的炼狱。时间仿佛被冻结,唯有刺骨的寒气如同亿万苏醒的冰魄凶兽,无声而狂暴地肆虐着每一寸空间。空气沉重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无数细碎的冰棱,刮擦着喉管与肺腑。冰晶不再是单纯的凝结,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菌毯,疯狂地、贪婪地沿着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面蔓延攀爬,发出连绵不绝、令人牙酸的“咔…咔…咔…”声。那声音细微却无处不在,像是无数冰虫在啃噬着空间本身,又像是这片小筑垂死的骨骼在不堪重负地呻吟。
寒玉床本身散发的幽冷之气,在这失控的玄阴绝脉风暴面前,竟也显得温顺驯服。床体上,蓝玲儿的身躯蜷缩着,如同一朵被骤然投入万载冰窟的娇兰。她的每一次痛苦呻吟都像是用尽了残存的力气,微弱而破碎,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凄厉,仿佛无形的冰锥,精准而残酷地一下下凿击在凌绝的心房之上。她裸露在破碎衣物外的肌肤,覆盖着一层不断增厚、闪烁着幽蓝死光的冰壳,青蓝色的狰狞冰纹如同活物般在她玉白的皮肤下蜿蜒、扩张,每一次搏动都抽取着她体内所剩无几的生命之火。她的生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这恐怖的极寒无情抽离、湮灭。
时间,这平日里修士可以挥霍、可以参悟的存在,在蓝玲儿飞速流逝的生机面前,变得前所未有的奢侈,每一息的耽搁都等同于将她向那永恒的冰封深渊再推进一步。凌绝的心脏在胸腔中狂跳,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如鼓,撞击着他的肋骨,也撞击着他翻涌如沸的心绪——惊骇于玄阴之力的狂暴无情,恐惧于失去她的可能,更被那即将展开的、违背他固有信念的秘法抉择所深深煎熬。
“不能再等了!”
这无声的嘶吼在他灵魂深处炸响,如同垂死的困兽发出的最后咆哮。所有的挣扎、迷茫、顾虑,在蓝玲儿那微弱却锥心刺骨的呻吟声中,被一股从尸山血海深处淬炼出的、冰冷而决绝的意志强行镇压、碾碎!
他猛地闭上双眼,隔绝了眼前那令人心碎的景象。再睁开时,那双标志性的血色星瞳深处,那缓缓旋转的灰红星璇骤然加速,如同被投入飓风的风眼,狂暴地撕扯着周遭的一切!昔日的温情、犹豫、礼法规矩……所有属于“为情所困的凌绝”的柔软,都在此刻被彻底剥离、冰封。站在这里的,只剩下那个曾在无数修罗场中踏着尸骨前行,肩负着劫莲峰兴衰与无数同门期望的老大——凌绝!
“得罪了!”
一声低喝,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连肆虐的寒气都为之一滞。这声音里再无半分迟疑,只有孤注一掷的决然。
他不再犹豫,动作迅疾如电。双臂猛地一震,身上那件沾染了风尘与星辉的深色外袍被混沌星力瞬间震碎,化作漫天飞灰。精悍强悍的上身暴露在刺骨的寒气中,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如同古铜雕塑,上面流转的暗金色神纹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意志,在冰冷的空气里骤然亮起,流淌着熔岩般灼热的光晕,无声地抵抗着周遭的极寒。
随即,他小心翼翼却又无比坚定地俯身,双臂穿过那几乎要将人冻结的寒流,将意识模糊、身体僵硬如冰雕的蓝玲儿扶起。她的身体冰冷沉重,触手之处坚硬刺骨。凌绝以最小的幅度调整着她的姿态,让她勉强盘膝坐于那张寒气四溢的寒玉床上。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度凝练的混沌星力,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温柔,沿着她身上那些被冻得如同琉璃般硬脆的衣物残片边缘快速划过。
“嗤…嗤…嗤…”
细微的破裂声接连响起。那些早已失去防护作用的冰晶覆盖的绫罗绸缎,在混沌星力的切割下寸寸碎裂、剥落。如同剥开一层层冻结的花瓣,最终,一具完美得如同造物主耗尽心血雕琢而成的玉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凌绝眼前。
那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那本该温润无瑕的冰肌玉骨,此刻却布满狰狞扭曲的青蓝色冰纹,如同被诅咒的脉络,散发出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致命寒气。这具曾让星月失色的身体,此刻只让凌绝感到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责任。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刺骨的空气如同无数细针扎入肺腑,强行压下心头一切翻腾的杂念与本能。
《太初阴阳引》那玄奥艰涩的心法要诀如同烙印般在识海中清晰浮现。
他盘膝坐于蓝玲儿身后,双掌缓缓抬起,掌心之中混沌星力凝聚,散发出灼人的高温,仿佛托着两轮微缩的烈日。他屏息凝神,双掌带着千钧的重量和焚尽一切的决心,稳稳地印上了蓝玲儿那光滑如玉、却又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的背心。
“呃——!”
双掌贴实的刹那,凌绝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剧烈地一晃,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流,蕴含着冻结时空、湮灭灵魂的意志,如同蛰伏万载的玄冰毒龙,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顺着掌心劳宫穴,以摧枯拉朽之势,疯狂地涌入他的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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