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凤城的中心地带,曾经象征非常权势的凌家府邸,此刻已彻底沦为人间鬼蜮。
白日之下,那巍峨连绵的楼阁殿宇,不再有丝毫往昔的辉煌气象,反而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灰黑邪气死死裹住。那气息并非寻常烟雾,更像是从九幽深处渗出的、带着粘稠质感的污秽浆液,沉甸甸地覆盖在每一片瓦、每一根梁柱上。光线穿透这层污浊的帷幕,变得微弱而扭曲,将整片府邸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骨髓发冷的阴森里。
巡逻的护卫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陶俑,眼神空洞麻木,动作僵硬得不似活物。他们沉重的脚步拖沓在石板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每一次抬腿、每一次转身,都像是被无形的丝线强行牵扯的木偶。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甜腥味,浓烈得如同打翻了陈年的血池,混杂着一种腐烂血肉的恶臭,在凌府的上空盘旋、沉淀,吸入一口,五脏六腑都仿佛被这污浊浸透,翻江倒海。
这昔日辉煌的府邸,已是一具被邪魔掏空、仅剩狰狞外壳的巨尸。
府邸深处,两道比鬼魅更轻盈的身影,正贴着冰冷的墙壁阴影,无声潜行。凌绝与云璃,仿佛融入了这片扭曲的光影之中。
凌小虎用命换来的情报,是唯一的指引——内宅地下!
两人不敢有丝毫大意。凌绝的童年记忆此刻成了最精确的地图,那些回廊的拐角、假山的孔洞、废弃偏院的狗洞,都在他脑中清晰地浮现。云璃则紧随其后,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蛛网,无声地铺开,捕捉着空气里最细微的能量波动和那无处不在、令人作呕的窥视感。
越靠近内宅的核心区域,那股沉甸甸的阴冷邪气便愈发浓重,如同无数湿冷的毒蛇缠绕上身,拼命往骨缝里钻。守卫也陡然变得森严。除了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傀儡护卫,一些更凝实、更强大的存在开始出现在阴影深处——它们没有固定的形体,像一团团扭曲蠕动的墨汁,偶尔会凝聚出一双充满恶意、毫无生气的眼睛,或是一只扭曲的利爪,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过。那是被邪气高度凝聚而成的“影卫”,它们本身便是陷阱,便是杀机。
凌绝将体内奔涌的寂灭道痕死死压制在丹田深处,如同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强行封入冰层。云璃周身流转的月魄清辉也敛至微不可察。此刻,他们是最老练的刺客,在布满刀锋的蛛网上舞蹈,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如履薄冰。凌绝的指尖划过冰冷粗糙的石壁,上面凝结着一层滑腻冰冷的黑色水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他不动声色,指尖萦绕的混沌星力将侵蚀之力悄然湮灭。
终于,在绕过一片嶙峋怪石、散发着浓烈腐殖质气息的假山群后,目标出现。
一座低矮、毫不起眼的石屋,几乎与假山的阴影融为一体。它像一块被遗忘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那里。石屋门口,两名护卫如同石雕般伫立。他们的眼神空洞麻木,与其他傀儡一般无二,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赫然达到了先天后期!浓得如同实质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们的身体,丝丝缕缕地钻入七窍,每一次吞吐,都让那黑气更浓郁一分。他们便是这污秽之地的守门恶犬。
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厚重的石门缝隙中,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传出一些声音。滴答…滴答…是冰冷的水滴砸落在石面上的单调回响。混杂其中的,是压抑到极致、几乎破碎的啜泣,还有因无法忍受剧痛而发出的、被强行堵在喉咙深处的呜咽和闷哼!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绝的心上!
凌雨!
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失控的火山熔岩,瞬间冲上凌绝的头顶,几乎要撕裂他的颅骨喷涌而出!他眼底的血色星芒骤然爆亮,周身气息如绷紧的弓弦,寂灭的灰芒在指间疯狂流转,几乎要压制不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坚定地握住了他紧攥的拳头。一股清冽如月下寒泉的柔韧力量,带着抚慰灵魂的宁静,顺着掌心传递而来,强行将那滔天的杀意按捺下去。是云璃。她清澈的眼眸带着无声的警告和安抚,深深看了凌绝一眼。
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两人已达成最深的默契。
行动!
凌绝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消失,只留下空气被瞬间抽空的微弱爆鸣。下一刻,他已如同瞬移般出现在那两名筑基后期护卫面前!那两人空洞的眼珠甚至来不及转动,只觉眼前一道灰影闪过,眉心处便同时出现一个微不可察、比针尖还小的孔洞!没有鲜血喷溅,只有一缕极淡的寂灭灰气瞬间钻入。
无声无息,两人眼中最后一丝被邪气支撑的微弱光芒彻底熄灭,如同被抽掉所有骨架的破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地。寂灭之力已将他们体内作为驱动的邪能核心彻底湮灭。
云璃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影随形。她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胸前结印,一道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月华清辉瞬间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将整座石屋入口严丝合缝地笼罩在内。外界的阴森气息、内部的微弱声响,乃至能量波动,瞬间被这层月华屏障隔绝。水牢内部的声音骤然清晰,那压抑的痛哼和啜泣声像针一样刺着他们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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