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死寂!
那巨大的血眸投影悬于洞窟之上,粘稠的血光填满了每一寸空间,空气被冻结成实质的枷锁,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灵魂之上。竖立的暗金瞳孔如同燃烧的深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审视与漠然。目光所及,凌绝那只新生的、混沌星力流转的右臂,皮肤下细微的暗红脉络仿佛受到了刺激,搏动得更加剧烈,寂灭道痕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丝丝逸散。
趴伏在地的云璃、萧破岳、清风、白芷,只觉得神魂都被冻结,意识在无边的恐怖下艰难挣扎,连转动念头都变得无比奢侈。萧破岳左臂内冲突的能量在这股威压下被强行压制,但痛苦并未消失,反而转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僵直。
凌绝拄着劫烬刀,单膝跪地,新生的右臂肌肉贲张,混沌星力在体内咆哮着对抗这源自生命层次的恐怖威压。他艰难地昂着头,血色的星璇瞳孔死死盯着那只冰冷的血眸,牙关紧咬,牙龈因过度用力而渗出血丝。劫烬刀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如同受伤凶兽般的嗡鸣,刀身上的寂灭灰芒在血光压制下明灭不定。
威压,如同无形的磨盘,还在持续攀升!洞窟四壁镶嵌的星辰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细密的裂纹蔓延开来。凌绝感到自己的骨骼在呻吟,新生的右臂连接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眉心那道被压制的暗金竖纹蠢蠢欲动,仿佛受到了同源更高存在的召唤!
就在这威压即将突破临界点,将洞窟内所有人连同灵魂都彻底碾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洞窟入口处,那厚重无比、铭刻着层层隔绝禁制的石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水面,无声无息地荡漾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涟漪,仿佛那石门与禁制只是虚设的幻影。
来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身形瘦削,头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挽起,几缕灰白的发丝垂落额前,遮住了小半面容。他步履从容,如同饭后散步于自家庭院,闲庭信步般踏入了这片被血眸意志冻结的恐怖空间。
是大长老,莫离!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古井无波,仿佛根本没看到头顶那令人灵魂冻结的血眸投影,也没感受到那足以碾碎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压。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一片狼藉的洞窟,掠过趴伏在地、气息奄奄的云璃四人,最终落在了单膝跪地、苦苦支撑的凌绝身上,尤其是在他那只新生的、混沌之力流转的右臂上停留了一瞬。
就在血眸投影的意志似乎因这闯入者而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暗金竖瞳中的光芒欲要凝聚爆发的刹那——
莫离动了。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抬了抬左手,宽大的灰布袍袖对着洞窟中央那片被血光充斥的空间,轻轻一拂。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华。
只有一种无声的、却足以颠覆认知的法则层面的——扭曲!
以他袍袖拂过的轨迹为中心,洞窟中央那片空间仿佛变成了一幅被无形大手揉皱的画卷!光线、能量、甚至是空间本身,都发生了诡异的、无法理解的折叠、错位、崩解!
那只由纯粹意志和粘稠血光凝聚的巨大血眸投影,如同被投入了搅拌机的脆弱琉璃,连一丝挣扎或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就在这无声的空间扭曲中,寸寸崩解、湮灭!
前一秒还充斥洞窟、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和粘稠血光,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抹去!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通!噗通!
压在云璃四人身上的无形重压骤然消失,他们如同溺水之人骤然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喘息起来,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难以置信的震骇。
凌绝只觉得全身一轻,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压力瞬间消散。他拄着刀,急促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但眼中的血色星璇却死死盯着莫离那看似平凡的身影,以及他身后——
一个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虚影,正漂浮在莫离身后三尺之处。
那虚影轮廓模糊,如同风中残烛,身形却依稀可辨。赤红的短发,眉间一点暗淡到几乎熄灭的火焰纹路印记,脸上带着一种大梦初醒般的茫然与深深的疲惫。
莫炎!
是那个在九幽裂隙深处,为了警示他们而毅然引爆自身、只余一缕残魂的莫炎师弟!
“莫…莫炎师兄?!”白芷第一个认出那虚影,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惊喜,随即又因虚弱而剧烈咳嗽起来。
清风也挣扎着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虚影,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云璃支撑起身体,看着莫炎的残魂虚影,又看向莫离,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困惑。
萧破岳则闷哼一声,左臂内被压制的冲突再次反弹,剧痛让他无暇他顾,但眼角的余光扫过莫炎的虚影时,也闪过一丝复杂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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