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变换带来的轻微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凌绝便已察觉到自己置身于一个既熟悉又令人心悸的环境之中。沉重的紫檀木家具散发出淡淡的木质香气,与空气中弥漫的墨香和灵檀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庄重的气息。墙壁上悬挂着凌家历代家主的画像,那一张张威严的面容仿佛正凝视着密室中的每一个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凌家家主凌铁心的书房密室!
凌绝的目光迅速扫过整个密室,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记忆中的景象完美重合,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的右袖空荡荡地垂着,提醒着他一家人被袭杀那场惨剧带来的永久创伤。
密室中端坐着两人。一人端坐于主位之上,面容威仪,目光如电,正是凌家家主凌铁心。另一人坐在侧位,须发灰白,眼神锐利如鹰,则是大长老凌沧海。两人的气息沉稳如山,显然都是修为在修真境及以上的高手。
只见空间微微一晃,当老道带着凌绝凭空出现在密室中时,凌铁心和凌沧海同时骤然一惊,浑身真气瞬间爆发,如临大敌。这密室可有阵法加持,寻常人等莫说凭空出现,就是硬撞进来,也会闹出很大动静。凌铁心拳气正要发出时,看到凌绝,立马收敛拳意。两人更是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绝儿!?”凌铁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一步跨到凌绝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眼中尽是激动与欣慰,“你还活着!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
大长老凌沧海也是激动不已,连声道:“好!好!好!活着就好!”但他随即像是想到什么,脸色迅速转为凝重与忧虑,目光落在凌绝身上,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痛惜。
他们把注意力全放在凌绝的身上,全然忘了与凌绝一同而来的老道。
凌绝静静地站在原地,面对两位长辈的真情流露,心中却无多少暖意,反而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一般,泛起阵阵刺痛与冰冷。家族遭遇灭顶之灾时,他们在哪里?父母惨死时,他们又在哪里?此刻的欣喜,在他看来,未免显得有些做作和虚伪。他面无表情,微微挣脱了凌铁心的手,声音冷淡如冰:“劳烦家主和大长老挂心了。”
凌铁心和凌沧海何等人物,立刻察觉到了凌绝的冷淡与疏离,甚至那眼神深处隐藏的刻骨怨恨。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欣喜迅速褪去,化为深深的苦涩与无奈。
凌铁心长叹一声,退回座位,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绝儿,我知道你在怨我们,怨我们冷漠无情,怨我们见死不救,怨我们当时都当了胆小鬼而未伸出援手!你的怨,那是应该的!我对不起你们一家,对不起你惨遭毒手的父母!”
凌绝沉默不语,但紧抿的嘴唇和冰冷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在气氛陷入尴尬时,那青衣老道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贫道,莫离。”
“莫离?”凌铁心先是一怔,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涌现出极度震惊与敬畏之色,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您…您老人家可是……天衍宗大长老,莫离真人?!”
凌绝此时才知道,陪伴自己四个多月的老道,原来是天衍宗的大长老莫离,难怪实力如此恐怖!
老道微微颔首,目光如古井无波。
得到确认,凌铁心和凌沧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躬身行礼,态度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几分惶恐:“不知是莫离真人驾临,晚辈有失远迎,万望真人恕罪!”
天衍宗!那可是天元大陆修真界的巨擘宗门之一,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而莫离真人更是传说中的人物,修为通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辈分极高。有他护持凌绝,凌家最大的担忧——来自那神秘黑衣组织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恐怖势力的威胁——终于可以稍稍放下。凌铁心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了大半,长长舒了一口气。
“绝儿得蒙真人相救,是我凌家天大的幸事!”凌铁心由衷说道,语气中满是感激。
莫离真人却摆了摆手,淡然道:“此子与贫道有缘。今日带他前来,一是让你们安心,二是有些旧事,需你们当面说清,三是借你们某种绝境一用。”说罢,他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言,将空间留给了凌家三人。
密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凌铁心看向凌绝,目光复杂,缓缓开口道:“绝儿,我知道你心中怨愤难平。但你可知,将你父母一家安置于偏僻院落,看似放逐,实则是无奈之下的保护?这些年来,你们所需的修炼资源,非但未曾减少,反而由我与大长老暗中操作,增加了两成!严禁其他族人与你们过多接触,亦是怕人多眼杂,走漏风声,为你们招来更大的风险!”
凌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随即又被更大的质疑所覆盖。仅仅是保护,会如此无力?会让他的父母惨死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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