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帮的喽啰们如蒙大赦,又心有不甘地抬着伤员、收敛了刘三那令人心悸的灰烬,狼狈不堪地消失在坊市的人流中。周围的看客们也渐渐散去,但投向林昊师徒的目光依旧复杂,交织着敬畏、好奇与一丝难以言喻的疏离。
街道中央,一时间只剩下林昊、苏婉,以及那位气度不凡的流云宗长老云逸轩和他的几名执法弟子。
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并未完全消散,反而转化为一种更微妙的、带着审视与试探的意味。
云逸轩脸上那公事公办的威严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却又不失精明的笑容。他挥手示意身后的执法弟子稍退几步,维持秩序,清理现场,自己则向前两步,更靠近林昊一些。
他的目光并未过多停留在那些无关紧要的冲突残迹上,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再次仔细打量起林昊和他身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婉。
“林掌门,”云逸轩开口,声音平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方才事态紧急,未及细问。恕云某冒昧,阁下如此年轻,便已是一派掌门?不知贵派青云门,坐落何处仙山宝地?云某孤陋寡闻,似乎未曾听闻。”
他的问题听起来像是随意的寒暄,实则暗藏机锋,意在探究林昊的根脚来历。一个能炼制出极品丹药、门下弟子拥有诡异手段的年轻掌门,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林昊心知肚明,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澹然道:“云长老谬赞了。青云门不过是山野小派,传承微末,偏安于青云山一隅,人丁稀薄,名声不显,长老未曾听闻实属正常。晚辈亦是临危受命,忝居掌门之位,实在惭愧。”
他语气平缓,态度不卑不亢,既点明了宗门现状(弱小、无名),又暗示了传承(有底蕴但已没落),还将自己放在晚辈的位置,给足了对方面子。
“哦?青云山…”云逸轩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具体。他不再纠结于此,话锋一转,切入了真正的主题,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昊:
“原来如此。那…方才引起轰动的极品凝血丹与回气丹,可是出自林掌门之手?”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探究,几分难以置信,“如此品相的丹药,即便是我流云宗的丹堂长老,也未必能轻易炼制。林掌门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
一旁的苏婉闻言,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小手微微握紧。她深知这丹药是师尊的大秘密。
林昊却依旧从容,脸上甚至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惭愧”和“无奈”的笑容,摇头道:“云长老实在抬举晚辈了。晚辈修为浅薄,于丹道一途更是初窥门径,岂有炼制极品灵丹的本事?”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一种略带追忆和感慨的调子,半真半假地说道:“不瞒长老,这些丹药,实乃师门前辈所遗留的少许珍藏。乃是昔年一位精通丹道的师祖,机缘巧合下,耗尽心血才得以炼成,数量极其稀少,堪称镇派之宝。如今宗门…唉,青黄不接,晚辈不得已,才取出些许换取灵石,以解宗门燃眉之急。让长老见笑了。”
这番说辞,他早已在心中推敲过数次。将丹药来源推给已逝的、虚无缥缈的“师门前辈”,既能解释极品丹药的由来(师祖所炼,非他之功),又能暗示宗门曾有过辉煌(有丹道大师),更点明了现在的窘境(变卖祖产),合情合理,难以查证。
果然,云逸轩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但深处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他活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全信。师门遗泽?或许有。但“少许珍藏”能引起如此抢购?这年轻人说话滴水不漏,气度沉稳,可不像是个只会变卖祖产的破落掌门。
尤其是他身后那个少女…那诡异恐怖的杀人手段…绝非寻常小派能培养出来的!
云逸轩的目光再次扫过苏婉,苏婉感受到他的注视,下意识地抬眸与之对视了一眼,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澹漠,让云逸轩心中再次一凛。
此子,绝不简单!其宗门,恐怕也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或许是什么隐世宗门入世历练的弟子?
种种念头在云逸轩脑中飞速转过,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温和亲切。不管真相如何,与一位能拿出极品丹药、拥有诡异潜力的年轻掌门交好,对流云宗而言,绝对利大于弊。
“原来如此。”云逸轩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贵派先辈真是了得,竟能炼制出如此灵丹,令人敬佩。林掌门肩负复兴宗门的重任,变卖祖产以渡难关,此乃孝心与担当,何来见笑之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诚恳:“林掌门,今日之事,是黑煞帮跋扈在先,你师徒二人是自卫,并无过错。我流云宗既管理这百草集,便有责任维护坊市秩序,保障商户安全。”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牌,玉牌上凋刻着流云的图样,中心有一个“客”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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