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得如同实质的黑暗,包裹着下坠的感官,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凌尘死死咬着牙,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和体内空荡荡的虚脱感交织在一起,提醒着他刚才与黄蝎老人那电光火石间的生死竞速是何等凶险。
他一只手紧紧反托着背上依旧昏迷的阿星,另一只手胡乱地在黑暗中挥舞,试图抓住点什么,减缓这下坠的势头。小家伙——现在或许该叫它紫麟了——化作一道微弱的紫光,紧紧跟随着他,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呜,玉角上的光芒也只能照亮周围尺许之地,映出飞速掠过的、粗糙冰冷的岩石井壁。
这阶梯,或者说竖井,比想象中更深,更陡峭。
“砰!”
终于,伴随着一声闷响和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凌尘重重摔落在坚实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抱着阿星向前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全身上下无处不痛,仿佛骨头都要散架。
“咳…咳咳…”他剧烈地咳嗽着,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他第一时间摸索着背上的阿星。
“阿星?阿星?”他低声呼唤,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
没有回应。只有通过共生契约传来的、微弱但还算平稳的生命波动,让他稍稍安心。那滴融入她眉心的漆黑血泪,此刻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郁气息,与她本身的星辉之力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共存着。
凌尘小心翼翼地将她解下,平放在地上。紫麟凑过来,用冰凉湿润的鼻子蹭了蹭阿星的脸颊,发出担忧的“呜呜”声。
“她暂时没事。”凌尘喘着粗气,摸了摸紫麟的脑袋,算是安抚它,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空气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和某种…腐朽的气息。头顶是他们坠落的那个竖井入口,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小光点,隐约还能听到黄蝎老人那老怪物气急败坏的咆哮从上空传来,显得模糊而遥远。
暂时,应该是安全了。那老家伙似乎对星煞怨傀自爆后残留的波动心有余悸,没敢立刻追下来。
凌尘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剧痛。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取出父亲储物戒中仅存的几颗疗伤丹药,看也没看就一股脑塞进嘴里,如同嚼豆子般胡乱咽下。药力化开,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流,滋润着干涸的经脉,但对比他此刻的重伤,无疑是杯水车薪。
“得尽快恢复一点力气…”他喃喃自语,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未知的黑暗。父亲的信里只提到黑风山脉深处有离开的古传送阵,令牌可激活,但具体在哪儿,可没画地图。这鬼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地。
他尝试运转《万毒淬体诀》,却发现此地灵气稀薄得可怜,而且混杂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阴寒死气,与之前星髓古殿里精纯的能量简直是天壤之别。强行吸收,恐怕伤势没好,反而会引煞入体,更加麻烦。
“啧,这鬼地方。”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心情有些烦躁。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像个丧家之犬一样在地下乱窜。
紫麟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用它那颗布满细密鳞片的小脑袋拱了拱他的手心,传递过来一丝微弱的、却十分纯净的紫髓能量。这小家伙在古殿里吸收了不少好处,虽然刚才也消耗巨大,但底子似乎厚实了不少。
凌尘心中一暖,揉了揉它的脑袋:“谢了,小家伙。”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他不敢再多停留。背起阿星,示意紫麟在前面探路,一人一兽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片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摸索前行。
溶洞内岔路极多,怪石嶙峋,一些地方还残留着不知名生物的森白骸骨,更添几分阴森。地面上偶尔能看到一些散落的、已经失去光泽的紫色晶石碎片,似乎是紫髓矿脉的延伸,但品质极差,能量驳杂不堪。
凌尘凭借着前世丰富的探险经验和远超常人的神魂感知,努力辨认着方向。他试图感应手中那枚棱晶令牌的波动,希望能找到与古传送阵的共鸣,但令牌死气沉沉,毫无反应。
“难道不在这片区域?”他眉头紧锁。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谁知道黄蝎那老怪物会不会想出办法追下来?或者这地底本身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就在他心绪不宁之际,走在前面的紫麟突然停下了脚步,浑身鳞片微微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嘶吼,一双星辰般的瞳孔死死盯向前方一个幽暗的岔路口。
凌尘瞬间警觉,将阿星轻轻放下,握紧了从之前追杀者那里捡来的、已经有些卷刃的短刀,屏息凝神。
黑暗中,似乎有某种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像是很多脚在爬行,又像是…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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