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墨香,似乎总带着一丝亘古不变的沉静。
即便是在喧闹的白日,这座矗立在文曲峰半山腰的阁楼,也总能维持着一种近乎肃穆的安静。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轻响,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如同天籁,连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都显得格外温柔,生怕惊扰了这份沉淀了千年的书香。
但这份沉静,在凌云踏入藏经阁的那一刻,便被彻底打破了。
他的脚步声沉重而急促,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与周围的静谧格格不入。负责看守三层的长老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这位天选少宗,到了嘴边的提醒又咽了回去,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凌云此刻的心情,正如他的脚步一般,焦躁而混乱。
自从美人峰宴会醉酒闹事被玄阳子带回峰后,他被禁足了整整半月。这半月里,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七层,那丝滞涩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明显,任凭他如何催动九窍玲珑心,那层阻碍他突破炼气八层的无形壁障都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难以寸进。每一次灵力冲击都如同泥牛入海,只换来更深的焦躁与挫败感。
他将这一切归咎于“功法不够霸道”。长久以来的顺遂与少宗身份带来的骄矜,让他无法接受任何形式的停滞。
在他看来,《青云心经》虽然精妙玄奥,讲究中正平和、循序渐进,却太过温吞,像涓涓细流,根本不适合他这种需要一日千里、快速突破的天才;《青萍剑法》更是基础中的基础,一招一式早已烂熟于心,如同孩童的玩具,配不上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需要的,是那种能让他一步登天、威力无穷、足以碾压同辈甚至越阶挑战的绝世功法!唯有霸道绝伦的力量,才能撕碎这该死的瓶颈。
于是,禁足令刚一解除,他便迫不及待地直奔藏经阁,目标明确而炽热——找到一本能让他瞬间突破、脱胎换骨的秘籍。他步履带风,眼神急切,仿佛那本不存在的秘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藏经阁三层,檀香与书卷气交织,存放的多是内门弟子才有资格参阅的中高阶功法和剑法。凌云大步流星地走在高大厚重的书架之间,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一排排泛黄的典籍、玉简和卷轴,神情倨傲而挑剔,仿佛不是在宗门重地虔诚地寻找秘籍,而是在市井间随意挑选一件微不足道的玩物,周身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
“《回风掌》?”他抽出一卷,指尖划过书页,只瞥了两眼便嫌恶地丢开,“哼,招式绵软无力,花架子,不要。”
“《奔雷步》?”又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不过是些粗浅的移动身法,连残影都留不下,浪费时间。”
“《凝气诀》?”再拿起一枚玉简贴在额前,瞬息后便猛地甩开,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连灵气都凝得稀薄如雾,留着喂狗吗?”
他一边走,一边随手抽出几卷典籍,草草翻看几页便嗤之以鼻,随手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纸张、竹简落地的“啪嗒”、“哗啦”声在原本落针可闻的藏经阁里显得格外刺耳惊心,几个正在角落或蒲团上专心翻阅典籍的内门弟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惶地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这位煞星凌云少宗,连忙低下头颅,将愤怒与心疼死死压在心底,敢怒不敢言。
负责值守三层的刘长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实在看不下去这糟蹋祖宗心血的行径,强压着怒火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少宗,这些……这些都是宗门珍藏、传承千年的典籍,凝聚着历代先贤的心血,还请少宗……”
“滚开!”凌云头也不回,冰冷的语气如同淬了寒冰的刀刃,直接打断,“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聒噪!”
刘长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无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满腹劝诫咽了回去,颓然退到一旁。看着那些被随意丢弃、甚至踩踏的珍贵书卷,每一卷都如同他自己的孩子,是青云宗千百年来立足的根基,如今却遭此蹂躏,怎能不让他心如刀绞?
凌云却对刘长老的痛心疾首毫不在意,甚至觉得厌烦。他的目光被书架高处一排用紫檀木盒盛放的剑谱吸引,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跃起,伸手精准地抽出最上面那卷镶嵌着金丝边、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卷轴——《青云剑法》全卷。
这卷厚重的剑谱,记载着青云宗最核心、最正统的剑法精髓,从入门奠基的基础十三式,到威震东域的高阶“青云九式”,包罗万象,玄妙非常。即便是内门弟子,也需达到炼气八层、经过严格考核才有资格借阅参详。
凌云迫不及待地展开,目光快速扫过前面记载的基础十三式图谱和心法,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起手式“云起”、“云落”映入眼帘,他脸上立刻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又是这些老掉牙的基础招式!翻来覆去就是云卷云舒,毫无新意,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极度的失望和被人戏弄般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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