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美人峰,素来以漫山遍野、如云似锦的云锦花闻名于世。
此花性喜清冷,只在暮春时节短暂绽放,花期不过旬日。其花瓣薄如蝉翼,色泽如霞,层层叠叠铺满山峦,远望宛如仙境霞帔。微风过处,花浪翻涌,粉潮浮动,馥郁却不甜腻的香气能随风飘散,弥漫青云七峰。每逢花开最盛、霞光铺满峰顶之时,掌门玄阳子便会于此设下“云锦宴”,广邀各峰长老与核心弟子齐聚一堂,共饮灵酿。此举一来赏玩这难得一见的春色奇景,二来也借机让宗门精英交流修行心得,互通有无,实乃青云宗一年一度难得的盛会。
这一日,正是云锦花盛开的第三日,亦是花势最为鼎盛之时。
美人峰顶那宽阔的观景台早已被洒扫得一尘不染。二十张古朴雅致的梨花木桌沿台边依次排开,桌上摆满了各色蕴含灵气的珍馐佳肴与数坛泥封完好的“青云酿”。此酒乃宗门秘方,以山巅灵泉辅以百年份的珍稀药材精心酿造而成,入口醇厚绵柔,初时不觉,然其后劲却极为霸道,寻常弟子浅尝辄止已觉气血翻涌,唯有修为深厚、根基稳固的长老们才能稍稍放量,开怀痛饮。
日头偏西,已过正午,各峰长老与核心弟子们依照身份尊卑,陆续抵达,依序落座。掌门玄阳子端坐主位,神情肃穆,左侧是几位须发皆白、德高望重的核心长老,右侧则坐着各峰首座真人,席间气氛融洽中透着宗门法会的庄重。
凌云,这位天选少宗,却是最后一个姗姗来迟的。
他依旧身着那身标志性的锦蓝色华贵长袍,腰悬玉佩流苏,行走间流光溢彩。只是那张俊逸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挥之不去的阴霾与不耐,仿佛前来赴这场宗门盛宴,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折辱。自药老诊脉、断言其经脉有异之后,他的修为便如陷泥沼,死死卡在炼气七层,寸步难进。冰魄丹带来的短暂舒畅早已褪去,那丝盘踞在经脉深处的滞涩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愈发顽固、清晰,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啃噬着他的耐心与骄傲,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名邪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憋闷欲炸。
“少宗来了,快请坐。”眼见他到来,素来圆滑的陈默长老连忙起身招呼,语气刻意放得柔和,试图缓和气氛。
凌云只从鼻腔里冷冷地“嗯”了一声,带着满脸的不情不愿,径直走到玄阳子下首那张特意为他留出的空位坐下。他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烦躁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了那些穿梭于各张桌案间,为众人添酒布菜的女弟子身上。
这些女弟子皆是内门精挑细选出的佼佼者,不仅容貌清丽脱俗,修为亦是不俗。此刻她们身着统一的淡粉色襦裙,衣袂飘飘,动作轻柔地为宾客们添酒,裙摆不经意间扫过光洁的青石板,带起一阵阵混合了云锦花香的清风。
其中一个负责专门伺候主桌的女弟子,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眉如远山含黛,眸似秋水横波,斟酒时手腕微抬,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皓腕,宛如新剥的嫩藕,正是苏沐瑶的师妹,林婉儿。
凌云的目光在林婉儿那娇俏玲珑的身段和清丽脱俗的脸庞上流连了许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带着邪气与轻佻的笑容。连日来的修为停滞让他心中憋闷烦躁到了极点,此刻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身影,一股近乎发泄的轻佻恶念,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
“小师妹,过来。”凌云扬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清晰地传入附近众人的耳中。
林婉儿正垂首为陈默长老添酒,闻言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随即强自镇定,有些拘谨地小步挪到凌云桌前,屈膝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少宗有何吩咐?”
“斟酒。”凌云将自己面前那只空着的白玉酒杯往前随意一推,目光放肆地在她脸上逡巡,“听说林师妹不仅剑法超群,酒量也颇为不俗?不如……陪我喝一杯如何?”
此言一出,主桌附近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变得微妙而僵硬。
宗门宴会虽不刻意避讳男女同席,却也向来恪守长幼尊卑之礼,注重庄重得体。凌云身为少宗,当众以如此轻浮语气调戏内门女弟子,已然是大大失了身份,逾越了分寸。
林婉儿的脸颊“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樱桃,握着酒壶的纤纤玉指微微颤抖,指节都有些发白:“少宗恕罪,弟子……弟子还要为各位长老斟酒,职责在身,实在不便……”
“有什么不便的?”凌云不耐烦地打断她,借着三分酒意,竟直接伸出手,作势要去抓她那只握着酒壶的手腕,“不过是喝杯酒罢了,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不成?”
“少宗!”一旁的陈默长老眉头紧锁,脸色沉了下来,厉声喝道,“此乃宗门盛宴,还请自重!”
主位上的玄阳子也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向凌云的目光带着一丝严厉的警告:“凌云,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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