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窗棂外,第一缕晨光刺破西荒的黑暗,将淡金色的光芒洒在青石板上。凌云盘膝静坐了一夜,周身萦绕的灰褐色“尘雾”灵气已从昨夜的紊乱恢复平稳,只是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疲惫——第一次冲击筑击筑基的反噬,虽经固元丹与灵草缓解,却仍让他的经脉带着隐隐的酸胀,如同被无形的砂砾反复磨砺过,每一次灵力流转都牵扯着细微的不适。
他缓缓睁开眼,指尖轻轻拂过身前染血的青石板。那滩血迹已干涸发黑,如同他昨日失败的印记,深深烙印在冰冷石面,却未在他眼底激起半分沮丧。西荒的风沙与生死早已教会他:失败绝非终点,而是寻找正确路径的路标,每一次跌倒都是对前路的丈量。
“蛮力行不通……”凌云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石屋中显得格外清晰,掌心下意识地按在丹田处。那里的隐痛已减轻许多,却仍能感觉到旧伤如同顽固的细丝线般,深深缠绕在丹田内壁,与自身灵力纠缠不清。昨夜灵气失控暴走时,他清晰地“看”到那道旧伤在狂暴灵力下几乎撕裂,脆弱的裂痕在九窍玲珑心的映照下触目惊心,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泄去大半灵气,强行中止冲击,后果不堪设想,此刻怕是连坐在这里反思的机会都没有了。
九窍玲珑心无声运转,将丹田与经脉的细微状况映照得如同掌上观纹,纤毫毕现。经脉内壁残留着昨夜蛮横冲撞留下的细微划痕,如同干涸河床上的龟裂;灵气流转时虽已恢复基本顺畅,却在经过旧伤处时,仍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如同溪流中暗藏的顽石。这种滞涩,在平日修炼吐纳中或许无伤大雅,可在筑基时灵气极致压缩、狂猛运转的生死关头,便是足以致命的破绽,足以让一切努力功亏一篑。
“该试试《尘心诀》了。”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星火,骤然在识海点亮,驱散了片刻的犹疑。
自葬仙渊底九死一生得到这部残缺功法,他便将其视作重修的根基,深信其中蕴藏着通往更高境界的秘密。《尘心诀》不追求灵气的狂暴与速度,反而讲究“以尘为基,以心为火”,主张在凡俗磨砺中让灵气沾染上“尘”的厚重、包容与那份历经沧桑的韧性——这种如同大地般承载万物的韧性,不正是此刻他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最需要的吗?
凌云深吸一口气,彻底摒弃了《九转涅盘功》那霸道刚猛的运转之法,转而将全部心神沉入《尘心诀》那古朴晦涩的口诀之中。
“尘者,万物之本也;心者,万力之枢也……灵气随尘动,心定则气稳……”
口诀在识海深处流转,如清泉涤荡,他周身弥漫的灰褐色“尘雾”灵气随之悄然发生变化。若是昨日,这“尘雾”还带着几分涅盘功残留的刚猛锐气,此刻却如同被西荒那无休无止的风沙反复打磨、浸润过,变得愈发柔和内敛,却也愈发深沉厚重,触感如同浸透了山泉水的棉絮,温凉细腻,却带着一种不容撼动的沉稳与包容。
他没有急于引动外界驳杂的天地灵气,而是谨慎地将这股新生的、带着“尘”之特性的灵气,如同涓涓细流般,缓缓注入自身的经脉。
灵气流转的速度,比平日运转《九转涅盘功》时慢了足足三倍有余。
不再是奔腾咆哮的溪流,而是如同春日里积雪初融的细流,沿着经脉的沟壑,以一种近乎温柔的节奏缓缓淌过。每流经一处昨夜被狂暴灵力冲撞撕裂的伤痕,“尘雾”灵气便会自然而然地微微散开,如同覆盖上一层温润的湿毛巾,轻柔地包裹住受损的经脉内壁,带来一阵舒缓的暖意,滋养着裂痕。
“嗯……”凌云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彩。
这便是《尘心诀》的玄妙之处。它不似霸道功法那般强行催动生机去修复伤痕,而是用“尘”特有的包容性与浸润性,在受损处与流转的灵气之间形成一层柔和的缓冲隔膜,同时以这种缓慢而持续的灵力滋养,让经脉依靠自身的恢复力缓缓愈合——这种方式虽耗时漫长,见效不快,却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二次损伤,恰好完美契合他当前这具布满了旧痕新伤的脆弱身躯。
当“尘雾”灵气最终流经丹田核心那道顽固旧伤处时,凌云更是全神贯注,特意将灵气的流速放缓到了极致。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那道如同深入骨髓的细刺般的旧伤,在厚重“尘雾”的包裹浸润下,不再发出尖锐的刺痛,反而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酥麻痒意——那是受损的经脉组织在缓慢汲取灵力、开始愈合的可靠征兆。九窍玲珑心将这细微的生命律动无限放大,他甚至能“看”到旧伤处那细微裂痕的边缘,正有一丝丝淡金色的生机微光在顽强滋生、蔓延——那是涅盘泉残留的、此前难以调动的宝贵力量,在《尘心诀》这温和引子的引导下,终于开始作用于这道最深的暗伤,带来久违的修复迹象。
这温养与修复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漫长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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