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上的风波,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涟漪迅速扩散至苏晚晴生活的方方面面。她回到公寓,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手机便接连响起。
第一个是秦风打来的,语气激动又带着后怕:“苏小姐!今天真的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及时出面,我们团队就……”他声音哽咽了一下,“现在好多人都来找我们聊,还有投资方表示感兴趣!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这是你们应得的。”苏晚晴语气平静,“方案本身足够优秀,才能经得起风浪。后续的合作洽谈要谨慎,有任何不确定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一定!一定!”秦风连声应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刚挂断秦风的电话,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号码打了进来——是她的父亲,苏国富。
苏晚晴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眼神微冷。她这个父亲,无事不登三宝殿。
“喂,爸。”
“晚晴!”苏国富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透过听筒传来,“你今天是不是去了那个什么建筑论坛?是不是你帮着那个什么‘筑梦’团队,当众给顾辰难堪?!”
消息传得真快。苏晚晴毫不意外,想必是顾辰那边已经将状告到了苏家。
“我只是恰好在场,说了几句公道话。”苏晚晴语气平淡,“难道在爸爸眼里,顾辰的面子,比事实和公道更重要?”
“你!”苏国富被噎住,随即更加恼怒,“什么事实公道!那是顾氏的重点项目!顾辰是你未婚夫!你不帮着自己人也就算了,还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一群外人拆他的台?你让我怎么跟顾家交代?!你立刻给我回家来,把事情说清楚!”
又是这样。永远的利益,永远的命令,从未问过她的感受,她的立场。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声音里透出冰碴:“爸,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至于顾辰……我和他的婚约,我想也需要重新考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苏晚晴!你敢……”苏国富的咆哮声被掐断在忙音里。
苏晚晴将手机扔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与苏家的决裂,看来是不可避免了。这样也好,省得她再虚与委蛇。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那个紫檀木首饰盒,母亲温婉的旧照静静躺在里面。她拿起那张与“沈静云”的合影,目光幽深。或许,是时候顺着这条线索,去探寻母亲过往的真相了。这可能会是她对抗苏家、真正独立的另一个契机。
傍晚时分,霍廷骁的车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依旧是那辆低调而奢华的宾利,司机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晚餐的地点并非昨晚那家顶楼餐厅,而是一处隐秘的私人院落,青砖黛瓦,闹中取静,内部是极致简约现代的风格,显然是霍廷骁的私人领域之一。这让她更加确定,今晚的谈话,绝非普通应酬。
餐桌上依旧是精致的菜肴,但气氛比昨晚更加微妙。霍廷骁似乎并不急于谈论正事,反而问起了她对今天论坛风波的看法。
“苏小姐今天临场应变,令人印象深刻。”他切着盘中的牛排,动作优雅,语气听不出褒贬。
苏晚晴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不过是看不惯有人用下作手段罢了。霍先生消息灵通。”
霍廷骁抬眼看了她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人心:“顾辰此举,确实落了下乘。不过,你也因此彻底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值得吗?”
“有些事,不是值不值得,而是该不该做。”苏晚晴迎上他的目光,“如果因为害怕对立就放弃坚持,那和从前又有什么区别?”她意有所指。
霍廷骁似乎轻笑了一声,很轻,转瞬即逝。“看来苏小姐是下定决心,要走一条不一样的路了。”他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终于切入正题,“那么,关于‘织梦者’的合作,考虑得如何了?”
苏晚晴知道,这是摊牌的时候了。她坐直身体,目光沉静地看向霍廷骁:“在回答之前,霍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讲。”
“您帮我,或者说,选择与我合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相信仅仅是因为‘潜力’和‘有趣’。”她必须弄清楚他的底线和意图,才能决定是否要登上他这艘看似坚固,却可能驶向未知海域的大船。
霍廷骁对于她的直接似乎并不意外,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审视着她,餐厅柔和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高深莫测。
“如果我说,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呢?”他缓缓开口,语速很慢,每个字都带着分量。
苏晚晴心头猛地一跳,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这句话歧义太大,她不敢轻易接话。
霍廷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道:“你的能力,你的心性,你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那股劲儿……都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性。霍氏需要的,不仅仅是循规蹈矩的职业经理人,更需要能打破僵局、开疆拓土的‘利刃’。”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而你,苏晚晴,在我看来,有成为这把‘利刃’的潜质。投资‘织梦者’,是验证你能力的第一步,也是给你搭建的第一个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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