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定天下 第133章 心魔暗涌

密室内，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将周小娟剧烈颤抖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长、扭曲，如同她此刻内心的写照。那枚暗红色的白虎煞魂丹静静躺在石桌上，散发着诱人而危险的腥甜气息，仿佛恶魔的耳语，在她濒临崩溃的心防上钻凿着裂缝。

“力量……有了力量，就能让所有轻视你的人付出代价……”那个阴鸷文士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与她自己心中翻腾的怨恨、不甘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堕落的引力。

姐姐惨死的画面、潘二郎护着灵儿的背影、赵仁权衡利弊的犹豫、世人可能投来的怜悯或嘲讽的目光……这一切都像是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理智。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她就要永远活在别人的阴影和抉择之下？

她颤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枚丹药。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却又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的丹体时，一股狂暴的力量感似乎已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诱惑着她将其吞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握紧丹药的刹那——

“小娟！不可！”

一声饱含焦急与惊怒的厉喝在密室门口炸响！潘二郎的身影如同疾风般闯入，他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他在客院安顿好受惊的灵儿后，心中始终萦绕着周小娟离去时那决绝而受伤的眼神，破妄之瞳对气机的敏锐让他隐隐感到不安，这才循着她气息一路找来，没想到竟看到如此骇人的一幕！

周小娟的手猛地一颤，如同被烫到般缩回。她霍然转身，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潘二郎，那目光中交织着被撞破的狼狈、积压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

“你来做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尖锐的嘲讽，“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提醒我，我永远只是个需要你来拯救的可怜虫？！”

“那不是力量，是毁灭！”潘二郎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试图用声音震醒她，“小娟，看着我！你是周小娟！是朱雀府的赤炎仙子！不是被仇恨和丹药控制的傀儡！想想梅梅姐！她若在天有灵，会希望你用这种方式获得力量吗？！”

“别提我姐姐！！”周小娟如同被踩到尾巴的母豹，猛地爆发出来，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愤怒倾泻而下，“你凭什么提她？！是你！是你害死了她！现在又假惺惺地来关心我？你关心的只有你的灵儿公主！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一块用完了就可以丢掉的破布吗？！”

她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失控。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不仅射向潘二郎，也刺伤着她自己。

潘二郎被她的话刺得心中一痛，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又向前迈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奔流的痛苦和绝望。

“是！我欠梅梅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我欠你的，也同样还不清！”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但我从未将你视为破布！落鹰涧，若不是你率赤羽卫及时赶到，我和灵儿早已尸骨无存！冰窟之中，若不是你……我潘二郎也早已是一具枯骨！”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流露出深切的痛苦与自责：“我知道，我无法替代梅姐在你心中的位置，也无法抹平你受到的伤害。我对灵儿的责任，是我必须承担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我心中无足轻重！你的安危，你的选择，同样牵动着我的心！正因为在意，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向歧路！”

这番话，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剖白内心。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沉重的情感和无法推卸的责任。

周小娟愣住了，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潘二郎那张写满痛楚与真诚的脸庞异常清晰。他眼中的关切和焦急，不似作伪。那些并肩作战的画面、冰窟中相依为命的温暖、以及他此刻毫不掩饰的在意，如同暖流，开始冲击着她被寒冰包裹的心脏。

“在意？”她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动摇和难以置信的脆弱，“你若真在意……为何每次选择的都是她？”

“那不是选择！”潘二郎斩钉截铁，“那是责任！如同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服下这毒丹一样，我也无法在灵儿遇险时袖手旁观！这二者，从不是非此即彼！小娟，你看着我，你问问自己的心，在冰窟之下，在落鹰涧中，我们之间的信任和并肩，难道是假的吗？！”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着周小娟的心防。是啊，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那些无需言语的默契，难道都是虚假的吗？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让她只看到了失去和比较，却忽略了已经拥有的、珍贵的东西

周小娟怔怔地看着潘二郎，又看了看石桌上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煞魂丹，脑海中闪过姐姐温柔的笑脸，闪过潘二郎在冰窟中为她融化冰壁取水的情景，闪过落鹰涧他挡在她身前对抗敌酋的背影……种种画面交织，最终，定格在眼前这张充满担忧和真诚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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