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清晨,仿佛被秋雨在昨夜里彻底浣洗过一般,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实验高中的校园,尚沉浸在周末慵懒余韵与新一轮学习周期开始的微妙交界处。阳光是金黄色的,却不像夏日那般灼热跋扈,而是以一种温和而明亮的姿态,斜斜地穿过行政楼走廊尽头那扇高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在光洁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片片被分割的、如同教堂彩绘般瑰丽而静谧的光斑。空气里流动着一种清冽的、混合着消毒水、旧书册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桂花残香的复杂气息,属于校园行政区域特有的、严谨而略显疏离的味道。
当标志着第一节课正式开始的、清脆而悠长的上课铃声,如同潮水般漫过整个校园,将每一间教室都卷入知识的海洋时,行政楼五楼,这片象征着学校权力与决策核心的安静领域,却仿佛置身于时间的涡流之外,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宁静。
东侧,那扇厚重的、漆成沉稳深褐色、上面挂着简洁白色铭牌——“校长室”——的木门前,一个身影停了下来。
是骆助理。他约莫三十出头,穿着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浅灰色衬衫和深色西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整个人透着一股属于他这个位置的干练与谨慎。他怀里抱着一叠不算太厚、但显然经过精心整理的文件资料,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生怕自己的到来,会惊扰了门内那片未知的静谧。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抬起手,用指节不轻不重、清晰地叩响了门扉。
“叩、叩、叩。”
敲门声在空旷安静的走廊里产生轻微的回响,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着一点郑重其事的意味。
不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一个温和、沉稳,却不失力量的男声,透过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请进!”
得到允许,骆助理这才小心翼翼地、动作轻柔地推开了那扇沉实的木门。
门轴转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吱呀”声,仿佛开启了一个与外界喧嚣隔绝的独立世界。
校长室内的景象,随着门缝的扩大,逐渐映入眼帘。这是一个宽敞、明亮且布置得极具格调的空间。整体色调是沉稳的胡桃木色与米白色,给人一种庄重而温暖的感觉。
右侧靠窗的区域,布置成了一处雅致的招待区。一张造型古朴的原木茶桌,周围摆放着几张看起来坐感十分舒适的米白色布艺沙发。阳光透过右侧高大的玻璃窗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落在茶桌光滑的桌面上,照亮了上面摆放的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具旁还放着一本翻开的、似乎尚有余温的书籍。空气中,隐约飘散着一缕极淡的、清雅的茶香,与书卷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左侧,则是一整面墙的、顶天立地的深色木质资料柜和展示柜。柜子里分门别类、整齐有序地码放着各种文件和档案盒,而展示柜的玻璃后面,则陈列着大大小小、材质各异的奖杯、奖牌和荣誉证书,它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这所学校历经的辉煌与沉淀。阳光从另一侧的窗户照进来,在某些奖杯的弧面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如同历史长河中闪烁的星辰。
而整个房间的视觉中心,略微偏向左侧的位置,是一张宽大、厚重的深色实木办公桌。桌面上收拾得异常整洁,只有一台液晶显示器、一个笔筒、几份叠放整齐的文件,以及一个冒着袅袅热气的陶瓷茶杯。办公桌的后方,同样是一面巨大的、嵌在墙体内的书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从厚重的理论专着到清新的文学读物,种类繁多,显示着主人广泛的阅读兴趣。
此刻,办公桌后,正坐着一位年约五旬、气质儒雅的男士。他穿着一件熨帖的浅蓝色条纹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针织背心,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正微微低着头,阅读着手中一份似乎是晨间送来的报刊,神情专注而平和。阳光从他身后和侧面的窗户照射进来,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边,也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稳而令人安心的气场。
他,就是实验高中的现任校长,骆志辉。
骆助理进入校长室后,反手轻轻地将门带上,然后步履恭敬地走到办公桌前约一米五左右的距离站定,微微躬身,语气带着下属对上级应有的尊重,问候道:“骆校长,早上好!”
骆志辉闻声,从手中的报刊上抬起头来。当他看清来人是自己得力的助理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温和而真切的笑意,眼角的细纹也舒展开来。他随手将报刊放在桌角,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倾听的姿态,语气和蔼地问道:“哦,是小骆啊?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情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与权威感。
骆助理上前一步,将怀里抱着的那些文件资料,双手恭敬地放在骆志辉宽大的办公桌空着的一角,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骆校,这几份文件都是近期积压下来,需要您亲自过目并签字的。”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将文件按照优先级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指着最上面的一份,重点说明道,“其中这一份,是关于我们学校文学社,本学期新社刊的印刷经费拨付申请。这个事情,在您出差后不久,就已经按照流程提交上来了。相关的分管副校长和财务处那边,都已经审核过,基本没有问题,现在都在等着您这边的最终审核和签字,才能进入拨款流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