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楼五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内,清晨的阳光似乎比别处来得更从容些。它不像正午那般炽烈霸道,也不似黄昏那般缠绵悱恻,只是不急不慢地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漫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清晰明亮的窗格光影,又悄然爬上那张厚重的会议长桌,将深色的木质桌面熨烫出一片温暖的泽色。
光线中,细微的尘埃如同金色的精灵,在静谧的空气里缓缓浮动、旋转。这束阳光,像一个好奇又安静的孩子,倚在窗边,无声地注视着会议桌旁端坐的三个人,聆听着这场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的对话。
夏语看着对面苏正阳那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早已明了,之前关于贴吧谣言的问询恐怕只是道开胃小菜,真正的“主菜”或许现在才要端上来。他心底轻叹了一声,泛起一丝果然如此的无奈:“呵,还真是一场鸿门宴。绕了一大圈,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将本就端正的坐姿调整得更加挺拔了一些,目光平静地迎向苏正阳,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苏正阳看着夏语这副沉静如水的样子,笑了笑,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仿佛接下来要宣布什么重要事项。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种看似随意实则带着压迫感的姿态。
“夏语啊,”他开口道,语气比刚才讨论谣言时显得正式了些,“除了贴吧那件糟心事,其实呢,我和李君主席仔细看了你们文学社发的那个宣传帖子的内容。里面提到的一些未来规划,还挺有意思的。”
他顿了顿,目光在夏语脸上逡巡,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其中有一条,我跟主席都比较感兴趣,所以想趁这个机会,跟你再多了解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夏语心中那根弦绷紧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谦逊和配合的神情,点了点头:“部长请说。只要是关于文学社工作的,我一定知无不言。”他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表达了尊重,也划清了界限——只谈公事。
苏正阳身体又向前倾了几分,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探讨秘密般的语气问道:“你们帖子里提到的那个…关于申请教室搞‘文学影院’的想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具体打算怎么操作?能详细说说吗?”
果然!夏语的心像是被轻轻敲击了一下。果然还是给这两位嗅觉敏锐的学生会大佬注意到了这个尚在襁褓中的计划。他早该想到,以学生会消息之灵通,怎么可能忽略掉帖子中这个潜在的“爆点”。
他心思电转,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犹豫,仿佛没料到对方会问这个。他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谨慎地开口:“哦,部长说的是这个啊…这个其实只是我们文学社内部讨论时,提出的一个非常初步的构想而已。真的就只是一个想法,连详细的方案都还没有,更别提正式向学校提交申请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试探和以退为进的意味:“部长和主席突然问起这个…难道学生会也对这一块感兴趣?如果真的是那样子…”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露出一副忍痛割爱但又识大体的表情,“那我们文学社就不玩了,主动退出,把这个想法让给学长们来主导推进好了。毕竟学生会资源更多,影响力更大,做起来肯定比我们容易。”
他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看似谦恭退让,实则一下子将了对方一军,把难题抛了回去。
果然,夏语这突如其来的“大方让步”,让原本准备好好“探讨合作”的苏正阳和李君都愣了一下,脸上同时闪过一丝错愕。他们显然没料到夏语会是这个反应。
苏正阳连忙摆手,语气甚至有些急切地澄清道:“不不不!夏语你千万别误会!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对于这个想法本身,我们学生会是绝对不会、也不能出面主导的!学校有明确规定,学生会作为官方组织,绝对不能组织任何带有盈利性质的活动。这一点红线,我们很清楚!”
旁边的李君也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语气沉稳地补充道:“正阳说得对。所以夏语你完全不用紧张,不用一听到我们提到这个事情,就下意识地觉得我们是来抢你们这块还没出炉的‘蛋糕’的。我们没那么短视。”
听到两位学长的明确表态,夏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他立刻脸上堆起歉意,从善如流地道歉,并开始“卖惨”:“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学长,是我太敏感,太小人之心了!我向你们道歉!”
他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苦涩和无奈:“主要是我自从接手文学社这个摊子以来,真的是…穷怕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刚接任的时候,我的老社长陈婷学姐跟我交接,第一句话就是告诉我,文学社账面上负债累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扛着这个负债的大家伙艰难往前走。”
他摊了摊手,语气夸张却带着真情实感:“所以现在,只要是别人跟我提到任何跟‘钱’有关的事情,我的心就忍不住‘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生怕又是来催债或者想分一杯羹的。真的!不怕两位学长笑话,我现在都快得‘金钱PTSD’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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