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立秋。
清晨的空气,仿佛被昨夜的露水彻底洗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微凉。铅灰色的薄云被风温柔地推开,露出大片大片纯净如洗的湛蓝。阳光不再是夏日里那种灼人的白金色,而是蜕变成了温柔的、带着淡淡金晕的暖黄,如同融化的蜂蜜,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垂云镇的每一个角落。风,这位宣告季节更迭的信使,也变得格外清爽,带着初秋特有的、干爽的草木气息,拂过街道,卷起几片早凋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
夏语很早就醒了。比闹钟更早的,是胸腔里那份按捺不住的雀跃。他仔细地洗漱,换上干净清爽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对着镜子将额前微湿的碎发捋了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推出那辆陪伴他许久的自行车,车轮碾过洒满金色阳光的街道,朝着那个约定的方向驶去。
最终,他在距离刘素溪家不远处的一棵巨大梧桐树下停住。这棵梧桐枝干虬劲,树冠如盖,金黄的叶子在晨风中摇曳,筛下细碎跳跃的光斑,落在他身上,也落在安静的车座上。
他将自行车靠稳,自己则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上。时间,仿佛化身一位安静而美丽的仙子,悄然栖坐在高高的梧桐枝头,垂眸含笑,默默注视着树下这个满怀期待的年轻身影。
风,是顽皮的孩童,也是勤恳的园丁。它不知疲倦地剥落下一片又一片泛黄的梧桐叶。叶片打着转儿,如同金色的蝴蝶,轻盈地飘落,有的落在夏语的肩头,有的落在他的脚边,无声地堆积成初秋的印记。他并不拂去,任由它们停留,仿佛这是时间仙子赠予的、带着祝福的请柬。
阳光逐渐突破云层的束缚,变得愈发明亮、温暖。金色的光束如同探照灯,穿透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迷宫。就在这光影交织、晨风轻拂的静谧里,夏语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定的那个熟悉拐角处,终于,出现了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刘素溪踩着满地的阳光碎片,如同从晨曦的画卷中款款走出。
她今天没有穿校服,而是精心打扮过。一件质地柔软的米杏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袖口随意地挽起一小截,带着慵懒的精致。下身搭配着一条黑色的马面裙,裙摆上精心绣着金色的蝴蝶图案,随着她的步履轻盈摆动,仿佛随时要振翅飞走。及腰的长发没有束起,如瀑般自然垂落,发梢随着她走动的韵律,轻柔地拍打在她那线条优美、略显规模的翘臀上,带着一种不自知的、撩人心弦的风情。
她的鹅卵石般光洁的脸颊上,也施了淡妆。眉毛被精心描画过,更显秀气;唇瓣点了淡淡的樱粉色,如同初绽的花瓣。但最动人的,依旧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在晨光下,清澈得如同山涧清泉,闪烁着纯粹而喜悦的光芒。她平日里清冷的气质,在晨光中仿佛被融化了,尤其当她的视线捕捉到梧桐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时,一抹足以融化初秋微寒的、醉人的笑容,瞬间在她脸上绽放开来。那笑容,如同冬日里凌寒独放的腊梅,清冽中带着无法言喻的甜蜜与温暖,直直地撞进了夏语的心底。
夏语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看着她如同披着晨光与秋色的精灵,一步步向他走来,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她裙摆上金色蝴蝶的微光和发梢轻扬的弧线。
刘素溪小跑到夏语面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有些怔忪的模样,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关切和俏皮的笑意:“怎么啦?等很久了吗?生气了?” 她的声音像风铃,清脆悦耳。
夏语猛地回过神,连忙摇头,眼底的惊艳和欣喜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怎么会生气?我是……我是被仙子迷住了。一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是哪位仙女不小心下凡了呢?”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流连,带着纯粹的欣赏和赞叹,“真美……素溪,你今天的打扮,真的……很好看!” 他找不到更华丽的词藻,只能笨拙地重复着最朴素的赞美。
刘素溪被他直白的夸赞弄得脸颊绯红,如同染上了天边的朝霞。她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带着点小小的期待和羞赧,轻声问道:“那……那我平时好看吗?” 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夏语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真诚而热烈:“当然好看!平时穿着校服也好看!那是一种……” 他认真地思索着,试图描绘出她在他心中的样子,“一种知性的美丽,像图书馆里最安静、最吸引人的那本书;一种充满书香气息的美丽,像墨香浸润的宣纸;一种……如同长在悬崖峭壁上,独自绽放、傲骨铮铮的梅花一般的美丽!清冷又坚韧。”
刘素溪被他这番带着诗意又略显笨拙的形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颊更红了,嗔怪道:“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啊?太夸张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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