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深夜的暗流,夏语一无所知。当实验高中贴吧里那个将他再次推向风口浪尖的帖子悄然出现又部分消失时,他正陷在松软的被褥里,沉入无梦的酣眠。那些关于“双料冠军”、“星辰大海”的喧嚣猜测,那些被精准抹去、不留痕迹的关于刘素溪的只言片影,仿佛从未存在过。是谁在暗夜里无声地守护着那座名为“素溪”的冰山?这个疑问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答案,只留下水面下幽微的涟漪。
周六的清晨,空气清冽得如同刚剖开的青柠。夏语比闹钟更早醒来,窗外天色还是蟹壳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在卫生间镜子前倒腾了许久。水流哗哗,洗去最后一丝睡意,发梢被精心梳理,换上熨帖干净的浅色衬衫和休闲长裤。镜中的少年,眼神清亮,带着一种奔赴约定前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外婆熬的小米粥温暖熨帖,配着自家腌的脆萝卜,是熟悉安心的味道。夏语匆匆吃完,推开院门。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沉睡的小镇。他那辆昨晚被擦拭得一尘不染、车圈锃亮如新的自行车,静静倚在墙边,仿佛也带着赴约的期待。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骑得飞快,风鼓起他的衬衫下摆,带着初秋清晨特有的凉意拂过脸颊。抵达约定地点——刘素溪家附近那棵高大的老槐树下时,晨光才刚刚将东边的云霞染成淡淡的金粉色。时间还早,距离约定还有足足半个小时。
他停好车,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掏出手机,指尖悬在刘素溪的头像上方,犹豫片刻,又轻轻放下。催促她?不。他愿意等。心甘情愿地等。阳光一寸寸移动,终于慷慨地洒落下来,不偏不倚,恰好将他脚边一小块地面镀上温暖的金色。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像细碎的金粉。他低头看着那片阳光,耐心地数着时间缓慢流淌的刻度。
当分针终于指向约定的前十五分钟,一个身影,如同被晨光温柔托出的画卷,缓缓出现在巷口。
是刘素溪。
她穿着一件样式简洁的纯白棉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下身是一条洗得微微发白的浅蓝色牛仔半身裙,裙摆下是笔直匀称的小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瀑的乌黑长发。此刻,它们并未像往常那样随意披散,而是柔顺地垂落,发梢几乎要触及裙摆下缘一寸的地方,在晨风中微微拂动,流淌着丝绸般的光泽。
夏语知道,刘素溪从不爱束缚她这头秀发。这及腰长发是她独特的标识,是清冷气质下藏着的柔软,是无数目光流连的风景。而今天,当那熟悉的身影带着晨露般的气息走近,夏语远远地,便捕捉到了那缕萦绕在记忆深处的、清雅微甜的洗发水香气。是山茶花混合着雪松的味道,干净又带着点疏离的温柔。他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等待的焦躁,灌满了胸腔。
刘素溪脚步轻快地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同初绽的栀子。她看着夏语有些出神的样子,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调皮地晃了晃:“喂?呆子?看什么呢?”
夏语猛地回过神,视线聚焦在眼前这张明净如画的脸庞上。晨光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清澈的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击中了他。
“你今天……”夏语的声音带着一丝刚回神的微哑,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语气真诚而直白,“真美。你不穿校服的样子……特别美。” 他很少如此直接地表达赞美,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烫耳。
刘素溪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说,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像晕染开的胭脂。她有些羞赧地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边,声音轻软得像羽毛:“真的吗?你……你喜欢我穿便服的样子?” 那低头的温柔,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
夏语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暖暖的。他摇摇头,目光依旧锁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不,不管你穿什么,都好看。” 这句话,比刚才的赞美更重,更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刘素溪抬起头,脸上的红晕更深,眼波流转间带着狡黠的笑意:“今天的嘴巴怎么抹了蜜一样甜呀?”
“那是因为对着你啊。”夏语自然而然地接口,笑容明朗坦荡。他推起自己的自行车,“走吧,我的……素溪学姐?” 他故意拖长了那个称呼,带着点促狭的意味,“今天除了带你去吃饭,你还想去哪里?全听你的。”
刘素溪与他并肩而行。听到问话,她眼睛亮了起来,带着点小小的雀跃:“最近听说镇上开了一家新书店,叫‘遇见’!我们先去那里看看,好不好?然后再去吃饭?”
“书店?”夏语有些意外,随即笑道,“当然好!怎么?我们广播站长大人也要去买辅导书冲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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