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米修斯协议”这六个字,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烫在了林栀的意识最深处,也像一副无形却沉重无比的枷锁,把她死死按在了沉默的囚笼里。她张不开嘴,哪怕一个相关的音节都吐不出来,只能用焦灼得快要燃烧的眼神,用绷紧到微微颤抖的指尖,向苏牧传递着内心翻天覆地的挣扎和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慌。苏牧看懂了。他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和对她处境的深切担忧,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被情绪左右的时候。
他明白,强行去冲击、破除那道与林栀意识底层纠缠在一起的约束,成功率渺茫不说,更大的可能是直接毁了林栀。眼下最要紧的,是防止林栀在完全无法与他沟通、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被那该死的协议内容蛊惑、诱导,一步步走向无法回头的深渊。
“听着,”苏牧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他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稳定而厚重,像磐石一样试图稳住林栀慌乱的心神,“既然说不出来,那就不说。一个字都别提。但你的脑子,你的心,必须是你自己的!谁也不能替你做主!”
他果断不再追问任何关于协议的细节,仿佛那是个从未被提及的禁忌话题。他将全部精力转向了另一件事——用尽一切办法,加固林栀自身的精神防御,锤炼她独立的判断力。他开始传授更多苏氏一族压箱底的古老法门,这些法门和“归藏”之术一脉相承,但更侧重于“守心”,是专门用来对抗各种外部意识侵蚀、迷惑心智的邪术的(用苏牧的话讲,一切试图扭曲本心的玩意儿,都可归为“外魔”)。这些法门的核心,是不断强化对“自我”的认知,筑起坚固的意志壁垒,强调“我思故我在”的绝对主体性。这简直和协议追求的那种“意识融合”、“知识灌输”完全南辕北辙。
林栀学得极其拼命,几乎到了自虐的程度。她像一个快要溺毙的人,把苏牧的每一句教导、每一个法诀都当成救命的浮木,死死抓住。她反复地观想、锤炼自己的意识核心,试图在那片被强行植入协议条款的领地上,插上代表“自我”的旗帜。她不得不将协议那套冰冷、宏大、充满诱惑力的逻辑(拯救宇宙听起来多崇高啊),和苏牧反复强调的“个体独立”、“情感真实”、“不为任何宏大叙事牺牲自由”的朴素道理,放在内心的天平上反复衡量、撕扯。
“我到底是谁?只是一个被选中的‘容器’吗?”
“我该相信什么?是那个看起来能拯救一切的‘协议’,还是眼前这个一次次救我、却对协议一无所知的苏牧?”
“我该怎么选?是接受这被安排的‘使命’,还是拼死反抗这该死的命运?”
这些问题,像烧红的铁钳,日夜不停地灼烧着她的内心。她无人可以倾诉,无法与苏牧讨论,所有的挣扎、恐惧、迷茫,都只能憋在心里,在死一样的沉默中独自消化,每一次内省都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血战。
苏牧那边也没闲着。他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加大了对塔内数据库残片的破解力度,尤其是疯狂搜寻任何可能与“普罗米修斯协议”、“意识层面约束”、“信息禁绝”相关的蛛丝马迹。他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漏洞,或者至少搞明白那约束是怎么运作的,知己知彼才行。同时,他对林栀的状态和塔内所有能量流动的监控严密到了极点,像最警惕的哨兵,提防着沙盒那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清楚,协议绝不会因为林栀的沉默就停下脚步,那个冰冷的“监管者”,肯定还有后手。
果然,几天后,当林栀在一次深度冥想中,正运用苏牧教的守心法门,全力抵抗协议指令那种无形的诱惑时,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意念再次不请自来,精准地在她意识中响起。
“检测到候选者意识出现持续性抵抗倾向,抵抗强度超出基线值23%。”
“初步判定:受到非协议关联方信息体系持续性污染,产生认知偏差。”
“根据协议辅助执行条例,启动第一阶段‘适应性激励’程序。”
适应性激励?林栀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根本没做任何引导,就感觉自身的能量循环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推了一把,骤然加速运转!是意识深处那团幽蓝的数据核心在自发运作!紧接着,一股她从未接触过的、极其精纯温和、却又与她自身能量属性契合得完美的未知能量,仿佛凭空产生,如同温暖的泉水,丝丝缕缕地涌入她的意识体和能量回路中。
在这股能量的滋养下,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以可感知的速度增长,之前一些滞涩的能量节点被打通,对能量的微观操控变得更加得心应手,甚至连之前“基础构架”里一些似懂非懂的能量模型,此刻也仿佛灵光一现,豁然开朗!这种实实在在的、快速变强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愉悦感,像是最甜美的毒药,散发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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