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林栀就窝在“镇魂居”那间小屋里,哪儿也没去。苏牧送来的药,黑乎乎的,闻着有股子说不出的草木味,喝下去肚子里却暖洋洋的,好像能把散了架的魂儿一点点给拢回来。再加上她一直把定魂珠攥在手心,那珠子跟个小暖炉似的,不停地散发着温和的气息,滋养着她快被掏空的精神。身上那股要命的疼和虚脱劲儿,总算是一点点退下去了。
可眉心那块儿,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归寂道标”,却像个扎进肉里的刺,时不时就“烫”她一下,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恶意,提醒她这事儿根本没完。这感觉,就像明知屋里藏着条毒蛇,却看不见它在哪儿,只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她大部分时间就坐在窗前,愣愣地看着院子里那棵老银杏树。树叶沙沙响,日子静得吓人。苏婉清婆婆自打那天现身后,就再没动静。苏牧说,婆婆那点残存的意识,唤醒一次消耗太大,得沉寂好久才能缓过来。这偌大的老宅子,除了苏牧和那个送饭时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老仆人,再也见不到第三个活气儿。这地方,安静得像个巨大的坟墓,时间在这儿好像都停滞了。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苏牧就来敲门了。他换了身更正式的深色长衫,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严肃得能拧出水。
“林小姐,看你气色好多了。”他打量了她一眼,“时机到了,‘蜃龙镇圭’的力量这会儿最盛,是动手的最佳时候。”
林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深吸了一口带着霉味的冷空气,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我准备好了。”
她跟着苏牧,又一次穿过那死寂的走廊,走进供奉着“蜃龙镇圭”的主厅。一进门,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地上,用亮闪闪的银色粉末画了个巨大无比的图案,线条弯弯绕绕,复杂得让人眼花,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玄乎劲儿。图案最中心,就是那尊深蓝色的“蜃龙镇圭”,这会儿它亮得吓人,幽蓝的光芒跟活了一样,一明一暗,像在喘气,带动着墙上、房梁上那些蓝白色的符文也跟着一起律动,整个屋子都笼罩在一股无形的力场里。
靠近那幅肖像画的地方,摆了个蒲团。而图案正当中,飘着一团……人形的光。
那光模模糊糊的,只能勉强看出是陆辰言的轮廓。他眼睛紧闭,脸扭曲得变了形,身子一会儿被纯白的光裹着,一会儿又被幽蓝的光吞噬,两股力量在他身上疯狂撕扯,好像随时都会“噗”一下彻底散掉。无数细密的、像锁链一样的深蓝色符文死死缠在那光影上,看来是“蜃龙镇圭”的力量在拼命压制他体内那个鬼东西。
就算离得远,林栀也能感觉到从那团光里传出来的痛苦和挣扎,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喘不过气。
屋里除了他们,还有三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分别盘腿坐在图案的三个角上,闭着眼睛,气息沉得像深潭里的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估计是苏家辈分很高的长老。
“林小姐,请坐到蒲团上。”苏牧指了指那个位置,自己则走到图案的第四个角,盘膝坐下,跟那三位长老成了个四角包围的架势。
林栀依言在蒲团上坐下,正对着中间那团代表陆辰言的光。她把定魂珠死死攥在手里,那冰凉温润的触感,让她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稍微稳了稳。
“仪式开始后,”苏牧的声音在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会全力催动这‘四象定魂阵’和‘蜃龙镇圭’,压制并尝试剥离‘虚无之瞳’的意识。但最要紧的一步,在你。”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栀,“你得通过你们之间的那种联系,进到他的意识深处,找到他被侵蚀得最厉害、但也是他自个儿意识最顽固的那个‘根’,然后用‘定魂珠’的力量,稳住他那点快灭了的魂火,把他自己给喊醒。只有他自个儿醒过来,愿意跟我们里应外合,才有可能把那鬼东西封住或者赶出去。”
“丫头,”一个闭着眼的长老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记住喽,他这会儿意识里头凶险得很,全是那鬼东西的污染和歪曲出来的幻象。你得守住了自己的心,别被迷了眼,别被那些负面情绪给吞了。你要是在里头迷了路,不但救不了他,连你自己也得搭进去。”
林栀用力点头,把这话死死刻在脑子里。“我记住了。”
“那就……开始吧!”苏牧低喝一声。
他和三位长老同时动了,双手飞快地结出一个个复杂的手印。刹那间,地上那银色图案“嗡”一声亮起了刺眼的银光!四个人身上也腾起强弱不一、但都厚重无比的气息,像四道洪流,轰然注入阵法之中。
整个厅堂猛地一震!那尊“蜃龙镇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幽蓝光芒,像海啸一样扑向阵法中央的陆辰言!墙上房梁的符文也亮到了极致,形成一个完整的光罩,把整个阵法扣在了里面,跟外面彻底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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