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印章和泛黄的纸条在林栀手中仿佛有千斤重。银杏旧居,一线生机。这八个字像是一道微光,却又被浓雾笼罩,真假难辨。
她抬起头,看向陆辰言。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眼神淡漠,仿佛刚才那个指引性的动作与他无关。那层坚冰般的外壳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是他在最后一刻,冲破了封锁,为她留下了生路?还是那个“存在”洞悉了周铭的计划,故意抛出这个诱饵,想将她调离,或者……引向另一个陷阱?
林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肋骨。信任,还是怀疑?这抉择关乎生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黄昏降临,如同末日审判前的序曲。距离周铭推测的仪式窗口期,只剩下最后几个小时。
她必须做出决定。
林栀深吸一口气,将印章和纸条小心地收进贴身口袋。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到陆辰言面前,深深地望进他那双看似空洞的眼睛。
“辰言,”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留给我的。但我不会走。”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这里。陪你一起。”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她选择了留下。不是出于盲目的信任,而是基于一个更残酷的判断——如果这真的是陆辰言本人的意识在示警,那么“银杏旧居”或许能让她活命,但独自离开,意味着彻底放弃将他拉回来的可能。如果这是陷阱,那么离开公寓,可能死得更快。
无论如何,留在风暴中心,直面即将到来的一切,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走到客厅窗边,看着楼下华灯初上,城市依旧喧嚣,却仿佛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轻轻触碰了一下耳垂上的珍珠耳钉,低声道:“周铭学长,我还在公寓。他刚才给了我一个地址,‘银杏旧居’,可能是他母亲留下的安全屋。但我决定留下。”
通讯器里传来周铭压抑着焦急的声音:“林栀!你太冒险了!我们这边已经就位,目标岛屿有很强的防御力量,冲突不可避免。公寓那边情况不明,你……”
“我知道风险。”林栀打断他,语气异常平静,“但我感觉……关键就在这里。拜托你,按照原计划行动。如果……如果我这边出了意外,至少你们还能阻止仪式的另一部分。”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周铭沉重的声音:“……保重。保持通讯畅通。”
结束通话,林栀拉上了客厅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灯火。她回到沙发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外婆的手札,再次翻到关于“守密人”职责和“门”之危险的那些段落,默默诵读,仿佛能从这些古老的文字中汲取一丝对抗未知的勇气。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晚上九点。
十点。
十一点……
公寓里安静得可怕,连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卧室里没有任何声响,陆辰言像是彻底融入了这片死寂。
林栀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周围的温度似乎在缓慢下降,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又带着腐朽气息的味道。墙壁上的阴影似乎比平时更加浓重,并且……在极其缓慢地蠕动?
是心理作用,还是……
就在午夜钟声即将敲响的前一刻——
“嗡……”
一阵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却仿佛能直接震动灵魂的嗡鸣声,不知从何处响起,瞬间充斥了整个公寓!
客厅的灯光猛地闪烁起来,忽明忽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墙壁上的阴影如同活物般开始扭曲、拉长!
林栀猛地从沙发上站起,心脏狂跳!
来了!
她紧紧盯着卧室的门。
下一秒,卧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里面缓缓推开。
陆辰言走了出来。
但他不再是之前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
他的周身笼罩着一层肉眼可见的、稀薄的幽蓝色光晕,如同燃烧的冷焰。那双琉璃色的眼瞳,此刻彻底变成了两团旋转的、深不见底的幽蓝漩涡,里面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空与亘古的死寂。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严与冰冷。
他看向林栀,目光不再是审视或警告,而是一种……如同神明俯视蝼蚁般的、绝对的漠然。
“时候到了。”
一个声音直接在林栀的脑海中响起。不是陆辰言的声音,那声音古老、恢弘、带着多重叠音,仿佛无数个意识在同时低语,充满了非人的质感。
是它!那个深渊下的存在!它彻底苏醒了,或者说,它不再需要伪装!
林栀感觉自己的思维几乎要被这直接的精神低语碾碎,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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