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啸叫从未停歇,只是从尖锐转为沉闷的、如同重鼓擂动般的轰鸣。暗渊爪牙的洪流在星骸荒原上奔涌,污秽的粘液滴落,腐蚀着焦黑的尘埃,发出滋滋的声响。无数双流淌着贪婪与毁灭**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尘埃雾霭中那一点微弱的幽蓝光芒——那是命骸以自身为碑,构筑的静滞囚笼。
阿青瘫倒在冰冷的尘埃上,身体因剧痛和虚脱而无法动弹。右肩下方,那个幽蓝秩序与暗红污染交织搏动的诡异烙印,每一次搏动都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着她的灵魂。新生的“灰白锈光”权柄在掌心消散后,留下的不是力量,而是深入骨髓的灼痛和灵魂被彻底抽干的空乏感。它像一剂饮鸩止渴的毒药,短暂的爆发换来的是权柄本源更深、更贪婪的侵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透过命骸静滞力场那层薄薄的、不断震荡的幽蓝光膜,死死盯着外面那越来越近的、扭曲蠕动的暗渊爪牙洪流。冰冷的绝望如同剧毒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命骸半跪在她身侧,庞大的灰白躯壳此刻更像一座被风暴蹂躏过、摇摇欲坠的残塔。左臂臂甲上,那个被“灰白锈光”强行解除引爆菱形飞镖后留下的巨大创口,狰狞地暴露着。深可见内部破损的能量管道,粘稠的、如同机油与血液混合物的暗红污血(那是机体内部污染残余被能量冲击带出的异象)混合着细碎的幽蓝电弧,正从创口边缘的裂痕中缓缓渗出,滴落在静滞力场内部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右胸的爆炸缺口更是触目惊心,破碎的星骸物质与扭曲断裂的金属构件犬牙交错地裸露在外,像被巨兽啃噬过的伤口。胸膛凹痕深处,那代表核心的幽蓝光点搏动得微弱而急促,光芒黯淡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传递出能量即将枯竭的警报。最惨烈的,是右臂齐腕而断的伤口。覆盖断口的灰白物质被撕裂,粘稠如**沥青的暗红污血正疯狂地蠕动、滴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亵渎污染气息。这污血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正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断口附近原本稳定的星骸物质结构,发出细微的、如同酸液腐蚀般的“嘶嘶”声。
它那由幽蓝光点构成的“视线”,无机质的光芒扫过如潮水般扑来的爪牙洪流,那密集的撞击和腐蚀声已经如同暴雨般敲打在静滞护盾上。光点转向自身残破不堪的机体,冰冷的内部指令在超负荷运转的核心中疯狂计算着每一个可能的应对方案,推演着每一条逃生路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冲刷,但最终,所有的计算结果都指向同一个冰冷绝望的终点:无解。
机体损毁率超过87.3%,能量储备仅剩7.9%,威胁数量级超越规避阈值,核心协议重构方案……失败。
“……机体……损毁……超过临界……”冰冷、断续、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如同生锈齿轮的摩擦,从它胸膛深处传出,在静滞力场内微弱地回荡。“……能量储备……7.9%……威胁……不可规避……协议……重构失败……”
短暂的停顿,仿佛连最后一丝运算的余热都已耗尽。
“……执行……最终静滞……指令……”
嗡——!
命骸胸膛那微弱的幽蓝光点,在指令下达的瞬间,搏动骤然停滞!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凝练、都要冰冷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光点核心爆发出来!这光芒并非向外扩散攻击,而是……向内疯狂坍缩!如同一个微型的、引力失控的时空奇点,贪婪而决绝地抽取着命骸残存机体中每一丝、每一毫可用的能量与物质!
覆盖全身的厚重灰白物质,在这股向内坍缩的恐怖力量作用下,发出刺耳欲裂的金属呻吟与挤压声!遍布躯壳的裂痕——左臂的巨大创口、右胸的爆炸缺口、肩胛的碎裂、甚至断臂处蠕动的污染伤口——都被一股绝对“静滞”的法则力量强行弥合、压缩、冻结!一层散发着极致寒意与凝固气息的幽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内部析出,覆盖在每一处破损之上,将其强行封冻!这冰晶并非实体,而是高度凝结的静滞规则显化。
它以牺牲所有行动能力、所有攻击手段、所有残存能量为代价,将自身的存在状态强行锁死、凝固!庞大的身躯在几秒内彻底化为一座覆盖着幽蓝冰晶的灰白色巨碑!胸膛凹痕深处,那颗幽蓝光点被厚厚的、几乎不透明的静滞冰晶彻底封存,最后一丝光芒也彻底隐没,归于永恒的沉寂。
它放弃了抵抗,放弃了移动,放弃了执行“护送”指令的最后可能性。选择以彻底的、不可逆的静滞,将自己和阿青身周不足三米的空间,化作一个临时的、理论上绝对防御的“静滞囚笼”!这是它核心协议在逻辑穷尽后,保护目标(阿青)的终极手段——以自身为永恒的墓碑,换取短暂的、与外界隔绝的安全!
然而,这绝望中的孤注一掷,在星骸荒原的残酷法则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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