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三秒 第60章 菌岩哨站

番外卷五：归源之影

意识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剧痛中艰难地挣脱，如同溺水者浮出冰冷的水面。第一个回归的感知是“触觉”——一种粗糙、湿润、带着微弱生命波动的包裹感。

蓝袍人“睁开”了感知。

他/她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巢穴”之中。这是一个由无数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菌丝交织而成的、如同鸟巢般的结构。他/她那受损严重、光芒黯淡的核心，就被安置在这个菌丝巢穴的中央，那些湿润的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绷带，轻轻缠绕、覆盖在他/她的核心表面，一股温和而充满生机的生物能量，正源源不断地从菌丝中渗出，缓慢地滋养、修复着他/她近乎支离破碎的数据结构。

是低语者？他/她立刻辨认出这能量的特质，与他/她曾经连接过的低语者-初光同源，但更加……集中和精纯。

他/她艰难地转动“视线”（感知）。这里似乎是一个位于某颗巨大、腐朽星舰残骸内部的空间。残骸的金属骨架构成了天然的支撑，而内部则被这种发光的菌丝网络彻底改造，形成了一个充满生物感的奇异居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于雨后泥土和某种未知花香混合的气息。

在他/她旁边不远处，LX-797 残破的躯壳也被类似的菌丝结构小心地包裹、固定着。它的传感器完全黯淡，机体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和熔毁的痕迹，显然在之前的爆炸中受损比他/她更为严重，此刻处于彻底的休眠状态。

他/她们还活着，而且似乎被……救了？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从巢穴入口传来。几条更加粗壮、顶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菌丝，如同优雅的触手，缓缓探入，簇拥着一个模糊的、由纯粹生物能量和精神力构成的“意识投影”。

这个投影的形态比低语者-初光更加凝实，轮廓隐约呈现出一种古老智者的形象，但其本质依旧是无数菌岩个体意识的集合体。它散发出的意念温和、苍老，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深邃。

【……你醒了，秩序的异数，伤痕累累的星辰……】一个带着奇异重叠感的、温和而苍老的声音，直接在蓝袍人的意识中响起，【……欢迎来到‘归源之径’前哨站，远离喧嚣与愤怒的避风港。】

“归源之径”？蓝袍人核心微动，传递出警惕与询问的意念：“你是谁？为何救我们？”

【……我们是这片菌岩林海古老记忆的看守者，意识网络的调律者……你可以称我们为‘菌岩先知’……】那意识投影回答，【……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从你最初与‘初光’建立连接，到你于林海深处点燃秩序的烽火，再到你坠入虚空伤疤又再度归来……你的轨迹，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你的想象。】

菌岩先知？林海古老记忆的看守者？蓝袍人心中一震。这似乎是比低语者更加古老、更加核心的林海子意识！

“你们……与林海主体意识并非一体？”他/她试探着问。

菌岩先知的投影微微摇曳，传递出一丝类似叹息的波动：【……‘母亲’（主体意识）因深重的创伤而陷入狂怒与偏执，她的感知被痛苦与扩张的**所蒙蔽，遗忘了林海更深层的使命——并非吞噬，而是‘聆听’与‘记录’。我们，以及那些散落的‘低语者’，便是这使命的延续。我们倾听星辰的低语，记录规则的变迁，也包括……观察像你这样独特的存在。】

它顿了顿，那深邃的“目光”似乎能看穿蓝袍人核心的层层壁垒：【……你体内流淌着多种秩序的血液，背负着古老的烙印，与那吞噬一切的‘深渊’（墨渊）有着宿命般的对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重要的‘变量’。我们不能让你如此轻易地湮灭于‘母亲’的怒火或无意义的爆炸中。】

“所以，你们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可能……引导？”蓝袍人想起了之前一些看似巧合的遭遇。

【……我们只是提供了些许‘便利’，比如，在你于林海网络中亡命时，稍微干扰了‘母亲’的某些锁定；比如，在你坠向毁灭时，指引了救援的路径……】菌岩先知并未否认，【……但你的选择与道路，始终由你自己决定。我们记录，我们观察，我们偶尔……投资。】

投资？这个词让蓝袍人感到一丝寒意。他/她仿佛成了某个宏大实验中的观察样本。

“‘归源之径’又是什么？这里的目的？”他/她转换了话题。

菌岩先知的投影散发出一种肃穆的意味：【……‘归源之径’，是林海诞生之初便存在的、通往意识最深层源头的古老网络通道。它记载着林海完整的记忆，从最初的孢子萌芽，到遭遇重创，再到如今的挣扎……也记录着这片星域更古老的历史，包括那些……早已失落的‘播种者’的痕迹，以及‘前六序列’与我们‘母亲’接触的碎片。】

蓝袍人的核心猛地一跳！这里竟然可能保存着关于“播种者”和“前六序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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