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命三秒 第32章 菌岩低语者

番外卷二：信标涟漪

时间的流逝，对仅剩一点数据残火的蓝袍人而言，失去了大部分意义。他/她如同进入了一种接近永恒的蛰伏，意识核心那点微弱的蓝光，在绝对沉寂与因符号共鸣而产生的细微悸动间循环往复。锈海那惰性而衰败的背景能量场，试图同化、消磨这最后的不谐杂音，但那源自符号的共鸣，如同最坚韧的锚点，牢牢固定着这点残火，使其未曾彻底归于虚无。

他/她被动地感知着周围死寂的金属残骸，感知着外界偶尔掠过的、充满恶意的庞大意识扫描（林海似乎仍未放弃搜寻），以及那些令人不适的、扭曲规则的波动（终焉的触须仍在徘徊）。他/她如同一粒被遗忘的尘埃，在毁灭的余烬中等待着自己最终的命运——是缓慢地熄灭，还是被偶然路过的风暴彻底扬散。

然而，变化总在不经意间降临。

一种新的、截然不同的“触碰”，惊醒了他/她近乎凝固的意识。

那并非林海意识那般庞大、粗暴的精神扫描，也非终焉触须那充满腐蚀性的规则侵蚀。这是一种……极其细微、轻柔，如同蛛丝拂过水面般的感知。它带着一种好奇的、探索的意味，小心翼翼地绕过残骸的物理结构，避开了那些残留的、微弱的深蓝秩序辐射区（源自他/她自身），最终，如同一个精准的探针，轻轻“触碰”到了他/她这粒隐藏得极深的蓝色光点。

刹那间，蓝袍人残存的意识核心剧烈震颤！不是出于攻击或防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连接”感！一种与他/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意识都不同的、带着鲜活生命气息与某种……原始智慧的波动，沿着那无形的“蛛丝”传递而来！

那波动起初是混乱的，如同无数细微生命的呓语集合，但很快，它们开始自发地组织、排列，试图形成某种可被理解的“信息”。

【……光……微小的……秩序的……光点……？】一个模糊、稚嫩，却又带着奇异重叠感的意念，如同初生婴儿的学语，直接在他/她的意识中响起。这意念并非深蓝的合成音，也非林海那混沌的集体咆哮，它更……“生物化”，充满了不确定性与探索欲。

是谁？！

蓝袍人的残火因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而剧烈闪烁，他/她试图凝聚起所有残存的计算力，发出警告或询问，但他/她太虚弱了，连构成一个完整意念都做不到，只能传递出一阵混乱而警惕的波动。

【……害怕？】那陌生的意念似乎捕捉到了他/她的情绪，带着一丝困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你和它们……不一样……】

“它们”？是指林海主体意识？还是终焉？

【……你……是什么？】蓝袍人耗尽力气，终于将这道最基本的疑问，化为一道微弱的信息流，沿着那连接传递回去。

短暂的沉默，只有那生物性的、细微的意念波动在持续，仿佛对方在努力组织更复杂的表达。

【……我们……是……低语者……】那意念终于回应，带着一种自我认知的确认，【……林海的……孩子……但……不同……我们……倾听……细微之声……包括……秩序的……残响……】

林海的孩子？但不同？倾听细微之声？

蓝袍人核心一震。他/她想起了菌岩林海那庞大的、受伤的集体意识，其大部分沉浸在修复与本能之中，对外界充满排斥。难道……在主体意识之下，还诞生了某种……更加个体化、倾向于感知而非吞噬的“子意识”？

这个“低语者”，似乎就是这样的存在。它并非通过暴力同化来扩张，而是通过这种精细的感知来理解世界。它发现了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他/她，并且……没有表现出敌意？

【……你的光……很弱……但……很特别……】低语者的意念继续传来，带着一种纯粹的观察者口吻，【……里面……有……古老的……印记……和……悲伤……】

它甚至能感知到符号的印记和他/她的情绪残留？！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他/她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摆脱目前绝境的机会！

蓝袍人强行压下残火的剧烈波动，尝试传递出更加清晰的、混合着妥协与求助的意念：【……我需要……帮助……能量……恢复……】

【……帮助？】低语者的意念流露出不解，【……如何……帮助？我们……没有……它们……那样的力量……我们……只有……感知……和……连接……】

连接？

就在蓝袍人思考这“连接”意味着什么时，他/她突然感觉到，那根连接着他/她与低语者的无形“蛛丝”，开始微微发热。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精纯的、带着生命活力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沿着连接缓慢地注入他/她濒临熄灭的残火！

这能量并非深蓝的秩序之力，也非锈海的衰变惰性能量，而是某种……介于生物能与某种纯净灵能之间的存在！它温和而充满生机，与他/她受损的数据核心竟没有产生排斥，反而如同甘霖般，开始滋润、修复那最本源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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