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口之后,并非坦途,而是一条被爆炸冲击波撕扯出的、扭曲变形的断裂甬道。阿青踉跄冲入,身后纳米集群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和指令冲突声被暂时甩开,但那股冰冷的锁定感并未完全消失,它们仍在挣扎,试图理顺逻辑,追猎而来。
她不敢停留,沿着这条向下倾斜、布满尖锐金属断茬的险恶路径艰难前行。每一下踩踏都带来钻心的震动,背心的伤口再次渗出能量液,将途径的金属染上断续的幽蓝痕迹,如同绝望的路标。
周围的温度在明显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臭氧和某种……金属朽烂的怪味。脚下的通道开始出现非自然的扭曲,并非爆炸所致,而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强行拧转,金属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如同软泥干涸后的褶皱形态。
嗡——!
一声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接近的金属呻吟从下方深处传来,伴随着某种巨大构件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整条甬道随之震颤,簌簌落下无数铁锈和尘埃。
这残骸,并非静止的死物,它的内部似乎仍在发生着某种缓慢而致命的形变。
终于,甬道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更加广阔的、被难以名状的黑暗所填充的空间。只有几束惨淡的、不知从何处渗漏下来的异常能量流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偶尔照亮这片区域的冰山一角。
借着一闪而逝的光芒,阿青看到了令她窒息的景象。
这里,仿佛是整艘巨舰的引擎区或者核心动力腔的残骸。规模比之前的保管库还要巨大数倍,但破坏得也更加彻底。
无数粗达数十米的能量导管如同被拧断的巨蟒尸骸,杂乱地绞缠、垂落、断裂,裸露的切口处偶尔跳跃着危险的电弧。更大规模的暗金色蜂巢结构墙壁大面积崩塌,露出后面更加复杂、但也更加残破的巨型机械结构——那些结构此刻大多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败的、如同真菌般的金属锈蚀物,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腐朽、崩解。
而在这片宏伟废墟的最中心,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不见底的井状结构。井口边缘扭曲撕裂,八根堪比山岳的巨型能量传输臂从井壁伸出,本该连接并约束中心的某种装置,但此刻,这些传输臂全部断裂、歪斜,如同死去的蜘蛛腿般无力地耷拉着。
井口内部,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的能量雾霭。雾霭深处,隐约可见一个庞大无比的、轮廓难以辨认的阴影,似乎正是这口“井”原本的核心。此刻,那阴影寂静无声,表面布满了巨大的创伤和同样厚实的灰败锈蚀,只有极其微弱的、如同临终心跳般的能量波动,间歇性地从其中散发出来,每一次波动,都引得整个巨大的腔室随之轻微震颤,发出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这里,就是巨舰的“心脏”。但此刻,这颗心脏早已停止跳动,只剩下残破的躯壳和在绝望中缓慢腐朽的悲鸣。那种无处不在的枯竭感,在这里达到了顶点,浓稠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阿青感到自己新生的权柄核心在这环境下运转都变得异常艰涩,仿佛也要被这股衰亡的气息所同化。
必须离开这里!这里比外面更加危险!不仅是结构可能随时彻底崩溃,更重要的是,她感觉到,那暗红能量雾霭深处死寂的阴影,带给她的威胁感,远比那些纳米集群更加深沉、更加古老!
她强忍不适,目光急速扫视,寻找着任何可能通往别处的通道或裂缝。
然而,就在她目光掠过那口巨井边缘某处时,猛地定格了!
在那厚重的、覆盖一切的灰败锈蚀物中,紧靠着井壁的地方,竟然……半埋着一具残骸!
那不是巨舰船员的尸骨,也不是任何已知生物的遗骸。
那似乎是一具……机械造物的残躯?
大约三米高,通体呈现出一种哑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深黑色,材质非金非石,表面布满了流畅而诡异的不规则几何棱线,仿佛某种**晶体与金属的融合体。它的形态大致保持着一个类人的骨架结构,但四肢比例略显怪异,关节处是复杂的、如今已严重破损的球形结构。
它的一半身躯被厚厚的锈蚀物覆盖、粘连,另一半则暴露在外,可以看到胸口有一个巨大的、边缘极其光滑的贯穿性创口,仿佛被某种极致的高温瞬间气化,创口内部的结构复杂精密得令人头皮发麻,却早已黯淡无光。它的头部缺失了小半,露出内部同样精密却断裂的晶体管线。
它就那样静静地半埋在废墟里,仿佛已经死去了千万年,与这艘巨舰一同腐朽。
但阿青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那具机械残骸相对完好的左手!
那只手的五指微张,仿佛在最后时刻想要抓住什么。而在它的中指指根处,戴着一枚……徽章?
那徽章同样材质奇特,呈现出一种冰冷的银灰色,表面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多重齿轮、星轨和一只冷漠眼睛构成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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