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籍之下 第303章 想念不如相见

更有泼辣的婶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扬声道：

“刘少爷，咱们可都把话放这儿了，秦郎中可是咱们石城妇人的福星。”

“你若是将来敢欺负她，当了那起子负心汉，别的不说，就我们这些受过她恩惠的嫂子婶子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给淹死喽！”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和善意的哄笑。

刘昌被说得面红耳赤，连忙拱手，连连保证：

“各位婶子、嫂子们放心，我刘昌对天发誓，此生绝不负玥儿。若有违此誓，叫我……”

“诶！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发什么毒誓！”

旁边立刻有人打断他。

“我们信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好不容易将这批热情又八卦的客人都送走，书架上还剩下大半的书籍。

刘昌看着，心中不免又有些替秦玥惋惜，想要出言安慰。

秦玥却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在他开口之前，先转过身，看着他：

“刘昌，别安慰我，我不难过，我只觉得高兴。”

她指着那些书，语气充满了希望：

“你看，卖出去一本，就可能多一个人看到，多一个人了解到女子生育的不易与艰辛，多一个家庭因此而懂得体谅与关怀。”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这书里的内容，会传到更远的地方。”

“让大江南北的人，都知道女子为母之难，之伟。这比赚多少钱，都更重要。”

刘昌看着她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光彩，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

他握住秦玥的手，用力点头：

“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这书，定会有它大放异彩的一天！”

两人收拾好书肆，携手往武馆走去，想看看阿土在忙些什么。

刚走到武馆门口，就见阿土手里捏着一封信，正站在院子里，对着信纸出神，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喜悦。

“阿土！怎么了？谁的信？”

刘昌扬声问道。

阿土闻声抬头，见到他们，立刻挥舞着手中的信纸，大步迎了上来，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发颤：

“是知言！是知言的信！他从京城寄来的！”

虽然早已从陆云舟那里得知了孙知言高中状元的消息。

但此刻亲眼见到好友熟悉的笔迹，读到信中那鲜活生动的叙述，三人还是感到无比的激动与高兴。

信中还夹着一份孙知言亲笔所书的，他那篇轰动京城的状元策论的抄录稿。

阿土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一股浓烈的思念忽然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瞬间淹没了得知喜讯的欢欣。

他想起多年前，与孙知言分别时，自己曾拍着胸脯说，以后要走马帮。

专门去孙知言在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常去看他。

可世事难料，经历了岩噶叔的惨剧，他最终放弃了走马帮的念头，留在了石城开武馆。

昔日少年意气许下的诺言，终究未能实现。

刘昌自然也是极思念孙知言的。

信中，孙知言除了报喜，字里行间更多的，是对石城、对他们这些昔日伙伴的深切想念。

询问着每个人的近况，关心着每个人的生活，其情之真，其意之切，令人动容。

秦玥看着两人捧着信，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神色怅然的样子，再结合信中的内容，心中了然。

她看着武馆里，武举人和其他几位武师正井井有条地带着学徒们操练，一切已然步入正轨，便轻声开口道：

“既然这么想他，那就去京城看看他吧。”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刘昌和阿土都吃了一惊。

两人下意识地就想找借口反驳，年底生意忙、武馆离不开人、路途遥远……

但目光对视之后，看到彼此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渴望与冲动，所有借口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玥见两人意动，又添了一把火：

“朝廷新修的官道已经彻底贯通了，从咱们西南直抵京城，比以往便利、安全了不少。不管是骑马还是乘车，都能节省不少时日。”

这话更是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刘昌看向秦玥，问道：

“玥儿，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秦玥却摇了摇头，望向仁心堂的门口。

冬日温暖的阳光下，林郎中正盖着薄被，在她买的那张躺椅上安然熟睡，胸脯微微起伏。

她轻声道：“先生年纪大了，医馆也离不开人。我就不去了。”

“你们替我和熙姐姐，还有大家，好好看看他，告诉他，我们都为他高兴，也都很想他。”

刘昌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强求。

当下，他便和阿土商量起来。

两人都是行动派，立刻决定不在家过年了，尽快收拾好东西就启程。

说做就做。

刘昌决定立刻动身，先快马加鞭回一趟弥州，将京中之行告知家中长辈。

并将生意上的事情托付给父亲和得力掌柜。

阿土则留在石城，一方面打理武馆事务做交接准备。

一方面等着刘昌从弥州返回，然后两人一同北上京城。

岩桑和秦阳得知这两个小子竟然要在年关底下千里迢迢跑去京城，最开始都觉得他们简直是胡闹。

这冰天雪地的，路上辛苦不说，万一出点岔子怎么办？

但看着两人眼中的坚定，所有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孩子们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和情谊，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除了支持，还能做什么呢？

于是，在刘昌从弥州返回，带回刘家“早去早回，路上小心”的嘱咐后，岩桑和秦阳便开始张罗着给二人准备行李。

厚厚的冬衣、防身的武器、各类常用药物……

一样样检查，一遍遍叮嘱着路上行事的注意事项，生怕有所遗漏。

隋父得知此事后，更是连忙提笔，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让二人带给京城威远镖局。

接着，他又指挥着家人，收拾了许许多多石城的特产。

自家熏制的腊肉、佤山茶叶、甚至还有几坛阿土娘酿的果子酒……林林总总，塞满了好几个大箱子。

结果，原本两人计划中轻装简行、一人一骑的方案，彻底被推翻，最终变成了一辆结实宽敞的马车。

马车里，除了他们二人的随身物品，其余空间都被众人准备的礼物塞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