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砾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像是无数干枯的手指在抓挠。艾文扶着潮湿的石壁喘息,额角的汗珠刚坠落到下巴,就被密室里异常的气流吹得逆向飘回发梢 —— 这是时间腐烂加剧的征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虎口处的划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皮肤呈现出婴儿般的粉嫩,指甲盖却在悄然退化,边缘变得圆润透明,仿佛正被抽离存在过的痕迹。
“快到核心室了,艾文学者。” 卡里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古埃及语特有的喉音震颤。这位自称守墓人的中年男人举着黄铜烛台,火焰在他身后拉出扭曲的影子,那影子偶尔会脱离本体,在石壁上做出抓挠星图的动作,却在艾文试图细看时迅速归位。
星图密室的通道比前几处关卡更显诡异。两侧石壁镶嵌着无数块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每块上面都用赤铁矿粉绘制着星群图案,随着烛火晃动,那些星辰竟会缓慢移动,组成不断变化的星座。艾文打开解码日记,指尖划过前几页记录的线索:拉美西斯神庙的星图指向猎户座腰带,地下河葬的水纹对应北斗七星,而此刻黑曜石上的星辰轨迹,却与他所知的任何天文历法都不相符。
“这些星图…… 是倒转的。” 艾文突然开口,声音因干燥而沙哑。他指着一块黑曜石,“猎户座的参宿四本该在左下方,现在却跑到了天顶;还有大熊座,尾巴的弧度完全相反,像是在镜子里看星空。”
卡里姆脚步一顿,烛火猛地窜起半尺高,照亮他被兜帽阴影遮住的半张脸。艾文注意到他耳后有一道银色的纹路,像极了前几关遇到的时间傀儡身上的混沌印记,但那纹路只是闪了一下,就被他下意识地用衣领遮住。
“古埃及的星图常有象征意义,” 卡里姆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或许这是守墓人记录时间的特殊方式。您看,核心室的入口就在前面。”
通道尽头是一座由整块花岗岩雕成的拱门,门楣上刻着一行楔形文字,下方嵌着七块凹槽,显然是放置星图石板的位置。艾文从背包里取出前几关收集的四块石板 —— 分别刻着太阳、月亮、金星和天狼星,剩下的三块凹槽形状奇特,边缘还残留着新鲜的石屑,像是刚被凿出来不久。
“还差三块石板。” 艾文皱眉,“您之前说核心室里有完整的星图记录,难道石板藏在里面?”
“不,” 卡里姆突然转身,烛光照亮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幽蓝光芒,“石板就在通道里。但您必须抓紧时间,时间腐烂已经开始侵蚀您的意识了 —— 您刚才是不是忘了什么?”
艾文的心猛地一沉。他确实感觉到脑海里有片模糊的空白,像是有段记忆被生生挖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划过日记扉页,那里贴着一张小照片:罪业小镇的无声书库里,他和陈默、千夏一起解读哭泣之卷,胖子举着消防斧在旁边傻笑。看到照片的瞬间,空白处似乎有了微光,他突然想起:刚才解码时,本该先核对拉美西斯神庙的星图坐标,却被卡里姆直接引到了这里。
“您在拖延时间。” 艾文缓缓后退一步,右手摸向背包里的声波驱鬼器,“穆罕默德在拉美西斯神庙说过,错误解读星图会导致时间倒流 —— 您根本不是守墓人,对不对?”
卡里姆的身体突然发出 “咔嗒” 声,像是骨骼在逆向转动。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弛,皱纹从眼角蔓延到额头,头发却从花白逐渐变黑,整个人仿佛在逆向生长。兜帽滑落,露出他耳后完整的混沌印记 —— 那根本不是纹路,而是无数细小的银色线虫,正钻进他的皮肤里蠕动。
“不愧是解码者。” 卡里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但已经晚了。”
他猛地挥手,烛火瞬间熄灭。黑暗中传来石板滑动的声音,艾文打开头灯,只见通道两侧的黑曜石突然翻转,露出后面隐藏的凹洞,每个凹洞里都躺着一具木乃伊。这些木乃伊与寻常不同,它们的胸腔起伏,像是仍在呼吸,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指甲长得如同利爪,双眼的位置镶嵌着两颗发光的萤石,正死死盯着艾文。
“这些是‘时间囚徒’,” 卡里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都是试图解读星图的闯入者,被时间腐烂变成了活尸。您看他们的手 ——”
艾文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最靠近的一具木乃伊正缓缓抬起手,那只手的手指已经退化到只有婴儿般粗细,皮肤透明得能看见里面的骨骼,而骨骼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变短、变细,仿佛要缩回身体里。
“时间腐烂的终极形态,” 卡里姆的身影在木乃伊之间穿梭,幽蓝的光芒在他眼中越来越亮,“就是彻底回归虚无。从成年人到婴儿,从婴儿到受精卵,最后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消失。您的右手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艾文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粉嫩的皮肤已经蔓延到手腕,指甲几乎完全消失,指尖甚至能感觉到骨骼在收缩的刺痛。他强忍着恐慌,打开声波驱鬼器,调到之前驱散水鬼的频率,刺耳的高频声波瞬间填满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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