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繁花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初来

试想一下，在天子脚下发生羽林卫投火这样的大事，有可能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吗？在乱世是有可能的，当然，活在乱世的人连逃命保命尚来不及，谁还会有心情去瞧热闹？在现下安平的国都，不少已活到知天命之龄的老人尚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事，毕竟先皇及当今皆是正常上位，不曾有过宫变之类的。由此也能稍稍理解百姓的执着了。

这一切落到外地人眼中，除了叹服，难免还会生出自愧见识浅薄的微妙心思，尤以初入京城者为甚。

望月桥畔，两女一男怔在原地，被眼前的繁华热闹景象引得目不暇接，只恨不得自己再多添双眼睛才够。京中百姓一眼就能瞧出此主仆三人乃是初入京者，除投以善意的目光外，脸上则是满满的骄傲，行人将腰板挺得更直，河面扁舟上的士子不动声色地理了理衣衫，皆是不坠国都名头。

“小姐，不如先逛一逛。”

“好啊。”

两女当先逛起来，显然已完全忘了初衷及目的地。

男子欲言又止，本想提醒一声，却又作罢，只跟紧二人。

此时的承平街上，刚入城的一对兄妹犹如乡下人第一次进城，满脸兴奋，在街两边穿梭不停，不时大声嚷着：

“三哥，你看这个。”

“小妹，你看那个。”

……

今日的文汇楼比平时更有人气，每三月举办一次的‘鹿鸣会’就在今日。身着广袖青衫的文人墨客三五成群地陆续前来，一时间，高谈阔论之声尘嚣直上。

就在众人或争得面红耳赤或大喝一声好，此间气氛正酣时，一声“有人坠楼了”的尖厉惊呼声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头顶。众人或奔至窗前或奔至门外。

文汇楼正门外的空地上，一名全身着白的女子倒在那里，鲜血正不断从女子的头部流出，淌成一片。从楼顶垂下的宽大白布正迎风招展，上面以血所书的“妾为夫主肖安道鸣冤”是那么的醒目，想视而不见都不可能。

眼前的情景令众人不约而同地噤声，怔愣当场。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文汇楼安静地如无人一般，只余轻风吹着白布的细微之声。

率先回过神的人群中走出一人，上前探了女子脉搏，摇了摇头。文汇楼的掌柜赶紧吩咐伙计去报官。

不知是谁出声叹了句：“这是以死鸣冤啊！”

此话如同一滴水入了油锅，顿时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谈论声：

“肖安道的家眷不是已被遣去皇庄了吗？此女同肖安道是何关系？”

“难道是漏网之鱼？”

“莫非是肖安道置的外室？”

“撇开肖安道的是非不论，此女也算贞烈了。”

“是啊！这其中难不成真有内情？”

“别妄议，是非自有公论。”

……

匆匆赶来的大理寺人员迅速控制现场，展开调查。关于此事的各种猜疑也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

与此同时，苏府陆续挂起了白幡，满面哀容的苏敏中正有条不紊地安排各种治丧事宜，苏夫人因病去世了，她的丧事也如同她在时一样地低调。

得到消息的赵承泽几人聚在小宅院，气氛凝重。

“苏敏中太狠了！竟连苏成的行踪都不追查，苏夫人就因病去世了。”青杉摇头。

赵承泽接着道：“看来苏夫人确实知道关于苏敏中的某些隐秘，苏成就是用来牵制苏夫人的。从苏夫人决定送苏成离京，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苏成怎么办？才刚到我们手上。”玉珠问。

“送回平安商行，不必再关注。”赵承泽接着吩咐青杉：“继续留意苏府，务必谨慎，有危险以保全自身为先。”

“是。”

“不用气馁，从苏敏中的所为来看，他或者他背后之人必有所图。只要有所图，在眼下各方涌动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不动。或许苏夫人是预感到了什么，才会让苏成离开。”

赵承泽的话令玉珠和青杉点头。

皇宫御书房内，皇上气得砸了本折子，“为肖安道鸣冤？他有何冤？真是岂有此理！”

“皇上息怒，”陶寺卿拱手：“此事证明肖安道并非羽林卫事件的主使之人，主使之人还在背后兴风作浪。”

“朕当然知道肖安道并非主使之人，主使之人岂会轻易死去？看来背后之人不将此事扣实到朕头上，是不肯罢休了。查，务必将此事查清楚。”

“是。”

“皇上，许大人求见。”洪公公禀告。

“传。”

三老爷入内道：“皇上，臣前段时日曾因小女落水一事对肖府生疑，故而对肖府留意了一二。羽林卫事件之前，肖安道曾于十年前放籍的一位旧仆离开了京城。臣的人跟随后发现，此人辗转多地处理了一批田庄铺子之类，之后又和漕帮的人有所接触，而在衙门贴出肖府被处置的告示后，此人意图潜逃，被臣的人拿下，带回京中，现已押至大理寺。”

“如此看来，此人或是肖安道亲信，陶卿，速去查清楚，再公开审理此人。”

“是。”陶寺卿告退。

“爱卿，此人或可解朕被猜疑之憋屈。”

“皇上，说来这也是臣的私心之举，误打误撞，或也可解臣之疑。”

“若能如此，倒也皆大欢喜。自从请择藩王之子入京开始，所发生的事皆是冲朕而来，背后之人一步一步，还不知会生出多少事。朕已密令边境驻军及京城内外驻军加强操练戒备，以防万一。”

“皇上所虑甚是。”

“朕纵然称不上圣明之主，但也绝非昏聩残暴之君，但为何总有人蠢蠢欲动？纵观史上，但凡兵戎相见，总是百姓凋零，山河疮痍。”

“皇权惑人，人心不足。”

“但愿不会走到那一步。”

……

夕阳西下，曾在望月桥畔出现的两女一男来到许府门外。

“小姐，咱们为何不直接去国子监，反而来这里？”

“你懂什么？这是长隐表哥师父府上，初来乍到，当然要先拜见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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