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间,如白驹过隙。京城的天,始终阴沉,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铅云,不见天日。
出征的这一日,天还未亮,整个皇宫便已苏醒。宫人们的脚步声,细碎而压抑,无人敢高声言语。
合欢殿内,苏晚晚亲自为萧衍穿上那身冰冷的铠甲,玄黑色的铁甲,每一片甲叶都闪着幽冷的光,上面雕刻着狰狞的兽纹。她冷静地为他系上每一个皮扣,扣上每一片护腕。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底。
萧衍垂着眼,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拂过冰冷的铁片,看着她专注而平静的侧脸,他想将这一刻的她,牢牢刻进自己的脑海里。当最后一片护心镜被安放妥当,他伸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阿姐。”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苏晚晚抬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那里面有即将奔赴沙场的决绝,有对天下苍生的责任,还有一丝脆弱和依赖。
“我在。”苏晚晚反手握紧他的手,“我会守好我们的家,等你回家。”
萧衍笑了,那笑容很浅,却驱散了他眉宇间连日来积攒的戾气,他俯身,紧紧的抱住苏晚晚,吻了吻她的唇,这个吻不带任何**,只有最深的眷恋与郑重,“我走了。”
天色破晓,晨光熹微,从合欢殿到宫门口的路很长,苏晚晚和萧衍牵手并肩而行,他穿着沉重的铠甲,她穿着繁复的宫装。
宫道两侧,黑压压地跪满了宫人,所有人都低着头,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铿锵声,在空旷的宫道上回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晚晚的心上,她多想这条路能永远没有尽头,可还是很快走到了宫门口。
列队的将士早已整队待发,魏忠牵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那匹马神骏非凡,此刻正不安地打着响鼻,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陛下,时辰到了。”魏忠躬身,将缰绳递到萧衍手中。
萧衍松开了苏晚晚的手,接过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玄色的铠甲与乌黑的战马融为一体,他就像一尊从暗夜中走出的神只,冷峻威严,不可侵犯。
他的目光越过阶下乌压压跪倒的臣子,直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隔着清晨的薄雾,隔着生与死的距离,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眸里溢出来浓浓的不舍和眷恋。
苏晚晚强迫自己,对上他的视线,她不能哭,她是他的皇后、是这大周的国母,她要站在这里,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不是让他分心的软肋,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陛下,臣妾恭候陛下,凯旋归来。”
没有缠绵的叮嘱,没有不舍的泪水,只有最简单,也最郑重的一句承诺。
萧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猛地一拉缰绳,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出发!”一声令下,他一马当先朝着城门的方向,绝尘而去,身后是早已集结完毕的禁军将士,铁甲洪流,汇入京城清晨的街道。
苏晚晚一直站在宫门口,直到那黑色的洪流,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娘娘,起风了,回宫吧。”沈嬷嬷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苏晚晚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早已冰凉麻木。她没有回合欢殿,而是登上了那高耸的城墙。寒风凛冽,吹起她宽大的宫装裙摆,猎猎作响。她站在城墙之上,俯瞰着这座沉睡与苏醒之间的京城,远方是连绵的、灰蒙蒙的天际线,大军已经出城。
她能想象,从这里到雁门关,千里之遥,一路将是何等的艰辛与血腥,她将手,探入宽大的衣袖中,紧紧握住了那枚冰凉坚硬的虎符。他的信任、他的江山、他的后背、如今全都在她的手中。她是在现代社会,靠着自己一步步拼杀出来的孤儿,她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在绝境中求生,如何守护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一行清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却在瞬间,被凛冽的寒风吹干,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青画。”她平静的开口。
“奴婢在。”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青画,立刻上前。
“传本宫懿旨。”苏晚晚转过身,背对着那片萧索的远方,面向这座波谲云诡的皇城,她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命顺天府尹,五城兵马司,即刻起,加强京城戒严。凡无故在夜间游荡、聚众生事者,无需审问,格杀勿论。”
“命九门提督,紧闭城门。无本宫手谕及兵部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另外,传话给内阁首辅王德佑,吏部尚书韩世忠,告诉他们陛下亲征,国不可一日无主。自今日起,朝中大小事务,由本宫代为监理。让他们安分守己,若有异动,休怪本宫的剑,不认得他们项上的人头。”
“奴婢,遵旨!”
战争开始了。
萧衍的战场,在千里之外的北疆;而她的战场,就在脚下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
(又是一个新的月份开始啦,萌新作者再次感谢每个读者,尤其是从开头一直陪伴的宝,祝各位人美心善的宝:万事皆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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