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手，天下我有 第151章 倭使叩阙装孙子，赵构请君入瓮

微风轻拂，迎春殿前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晨光如金般洒落。一队身着和服的使节，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前行。领头之人乃是小野寺文久，只见他低眉顺目，双手毕恭毕敬地捧着符节，嘴里不停念叨着恭贺大宋官家万寿无疆的套话。那声音温软得如同潺潺流水，然而，在那袖底却暗藏着一缕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

殿门缓缓开启，赵构竟亲自立于阶前。群臣见状，皆惊愕不已。官家亲迎外邦使节，这本是极高的殊荣，可今日这“迎”的举动，却隐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峻之意。

“贵使不辞辛劳，远道而来，朕深感欣慰。”赵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看似平和，却并未将使节引入正殿，而是径直领着他们走进偏殿落座。

所设之座，乃是硬木方椅，而非锦榻那般舒适；饮茶所用，是以建盏盛之，粗陶青釉，并非御窑精美的白瓷；更有一道严令：使节不得靠近官家十步之内，献礼必须由内侍转呈。小野寺表面上神色未动，依旧躬身谢恩，轻轻捧起茶盏浅啜一口，可实际上，他的心头已然一沉。他心里明白，这哪是什么待客之道，分明是在立威。

赵构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对方衣袖的褶皱，随后又不着痕迹地掠过其身后的随从。只见那些人表面上一副恭敬模样，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殿角兵甲陈列之处，那眼神仿佛是在暗暗记着兵器的形制，估量着尺寸。

“听闻倭国近年来风调雨顺？”赵构忽然开口，语气温和得如同在与老友叙说家常。

“全托天朝的福泽庇佑，倭国如今稻谷三熟，四海升平，一片安宁。”小野寺赶忙低头应答，每一个字都经过了仔细斟酌。

赵构轻轻一笑，话锋陡然一转：“既然如此，那为何市舶司传来消息，说你们在博多湾囤积了五万石粮食，还备下了三百艘战船？难不成，是要举办一场海上灯会？”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小野寺只感觉脊背一阵发凉，连忙“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官家明鉴，这一切皆是为了防范海盗，绝无其他企图！我主对大宋诚心归附，愿岁岁前来朝贡，永远做大宋的藩篱！”

“哦？”赵构微微挑眉，神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忠诚，那朕便恩准你观摩我大宋的军威——三日后，在金陵校场，朕将设‘观兵宴’，还请贵使务必亲临。”说罢，他不再多言，起身轻轻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吩咐：“李纲，可要好好‘款待’倭使一行，切莫有所怠慢，但也千万……别让人走丢了。”

李纲拱手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偏殿之外，赵鼎早已等候多时。他身披深色鹤氅，面色红润，精神抖擞，哪里还有昨夜咳血时的虚弱模样？见赵构出来，他微微侧首，声音低沉地说道：“此辈眼神游移不定，脚步虚浮无力，并非长久研习礼仪之人。他们袖中藏着异香，想必是倭国秘制的**引，意图找机会近身施展邪术。这绝非真正的朝贡，其中必定暗藏细作。”

赵构微微点头，眸光中透着丝丝冷意：“朕心里明白。所以，这场戏，得让他们看得真真切切。”

三日后，汴京郊外校场。

旌旗猎猎作响，铁甲寒光森然。神机营五千将士如林般列阵，身着黑色战甲，手持火铳，静默不语，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校场中央，五门青铜巨炮一字排开，炮口漆黑深邃，正指向百步外江面上漂浮着的木制战船模型。那战船乃是依照倭国关船样式仿制而成，帆高橹长，乍一看颇为坚固。

小野寺文久站在高台上，身旁是赵构、赵鼎、李纲等一众大宋重臣。江风呼啸着扑面而来，带着丝丝水汽，更夹杂着隐隐的杀机。

“贵使可识得此物？”赵构背负双手，神色从容，指向火炮问道。

小野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看起来，似是投石机一类的器械？”

“非也。”赵构轻轻抬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乃‘震天雷炮’，专为击破坚船巨舰所造。”

话音未落，一声令下。

“轰——！”

第一炮轰然出膛，火光如流星般撕裂长空，直直击中战船的桅杆。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粗壮的巨木瞬间断裂，帆布如断翼之鸟，轰然坠落。

小野寺见状，瞳孔骤然紧缩。

“轰！轰！”

紧接着，第二炮、第三炮接连炸响，炮弹如雷霆般破空而去。第二发炮弹精准地洞穿船腹，第三发炮弹则直接命中船舱，刹那间，轰然爆裂！

木屑如暗器般横飞四溅，火焰冲天而起，整艘战船瞬间被火海吞噬，就连残骸都未能在江面上浮起。

全场一片寂静，唯有火舌舔舐江面发出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

“大宋的神器……果然不同凡响……”小野寺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可声音却已微微发颤。

赵构转头看向他，笑意温和却不达眼底：“贵使若对此感兴趣，朕可以赏赐你全套图纸一份，不知意下如何？”

小野寺心头猛地一跳，几乎就要脱口应下，却听赵构轻笑一声，仿若自语般说道：“不过嘛……图纸虽容易得到，可这火药的配方却难以琢磨。少了一味‘硝磺提纯法’，即便照着图纸打造，也不过是白费力气，最终只会炸膛自毁。”

话音刚落，赵构识海中系统提示声骤然响起：

【任务“外交威慑”进度 30%，当前进度 60%】

赵构神色不动，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接下来，朕带贵使参观工部作坊的外围，让你看看我大宋匠人是如何凭借精湛技艺，造器兴邦的。”

数日后，深夜。

工部外围院墙的阴影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然翻入。此人手中轻轻展开油纸，正准备拓印一张遗落在地的火铳零件图。他的动作极为迅速，然而，他却浑然不知，在屋顶之上，一道纤细的身影早已潜伏多时。

安若雪指尖轻轻一弹，一粒药丸无声无息地落地，瞬间化作淡青色的烟雾。那细作猛地吸了一口，只觉眼前一黑，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次日清晨，赵构在御书房召见小野寺。

书案之上，静静躺着那份拓印的图纸。赵构将其缓缓推至小野寺面前，语气依旧如常：“你们费尽心思，可惜——这不过是三年前就已淘汰的旧款。如今我军所使用的，乃是‘三段击连发铳’，射程可达三里，装弹速度如同骤雨一般。”

小野寺听闻，顿时冷汗淋漓，双膝一软，“扑通”一声伏地叩首，再也不敢抬头。

赵构却并未斥责，反而朗声大笑，起身说道：“贵使不必如此惶恐。朕深知你们远道而来，颇为不易，今日特命人设下御宴，还请与朕共饮一杯。”

说罢，他挥手示意，内侍立刻捧上金樽玉液，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就在此时，一名画师匆匆步入殿内，双手呈上一幅画卷。

赵构接过，缓缓展开。

只见画中，东瀛列岛清晰可见，山川、港口、城池的分布，皆纤毫毕现。就连博多湾停泊船只的数量，都用朱笔详细标注。

“朕已命市舶司绘制此图，待春汛一到……”赵构微微一顿，目光如刀般扫过伏地颤抖的使臣，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自有访客登门。”赵构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笑容满面，龙袍广袖轻轻一拂，亲自拿起酒壶，为小野寺文久斟上一杯御酒。

琥珀色的酒液在金樽中轻轻荡漾，映照着殿内的烛火，宛如流动的熔金。

“贵使远道而来，着实劳苦功高，此酒乃是宫中秘酿‘龙脊春’，百坛之中方能选出一坛，今日特赐于你。”他的语气极为温和，仿佛方才火炮轰天、图纸揭伪的雷霆手段从未发生过。

小野寺双手颤抖着接过酒杯，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杯柄。他强作镇定，低声道谢，可嘴唇却已泛出青白之色。

他心里明白，这哪里是什么赏赐，分明是赐“死”前的饯行。

就在这时，赵构缓缓展开那幅《东瀛列岛图》，画卷铺满了整张御案。只见图中山川如画，港口如钉，就连对马岛南岸水深几丈、可停泊战船多少艘，都用朱笔细细书写标注，精确得令人胆寒。

“朕素闻东瀛风物秀丽，民风淳朴。”赵构轻轻抚摸着图上京都的位置，唇角微微上扬，“待春汛一至，海路畅通之时，朕或许可亲往‘回访’，与藤原太政大臣共饮一杯清酒，好好论一论两国邦交的大计。”

“回……回访？”小野寺只觉喉咙一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心里清楚，这绝非普通的外交辞令，而是**裸的宣战预告！

他终于明白，大宋早已将倭国视为囊中之物，根本没把他们当作藩属。

他双膝一软，重重地叩首在地，额头撞上青砖，发出沉闷的响声：“天朝神威浩荡，倭国岂敢有丝毫忤逆！我主愿削藩称臣，岁贡加倍，只求……只求官家息怒！”

赵构却并未看向他，只是将画卷缓缓卷起，交给内侍收好，淡淡地说道：“朕向来不会强迫他人称臣。但是——欺瞒朕者，必定严惩不贷。”

殿外，狂风骤起，吹动檐角的铜铃，发出的声响如同丧钟般沉闷。

赵鼎静静地立于侧殿的阴影处，望着这一幕，眸光深邃而莫测。

他缓步上前，低声说道：“官家此举，不仅震慑住了倭国使节，更是向藤原赖通表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藏不住。吉田光成已在博多湾设立工坊，私自炼制火药，仿制火铳，此事天下皆知，唯独他还以为隐秘。”

赵构轻笑一声，笑意却未抵达眼底：“他以为偷学几门旧技术，就能逆天改命？朕的火器，就连图纸都是故意设下的诱饵，真正正在使用的‘三段击连发铳’，就连工部的匠人都不知其全貌。”

当夜，鸿胪寺驿馆内灯火未灭。

小野寺枯坐在书案前，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被退回的拓印图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身旁的副使低声问道：“大人，这图纸……当真无用？”

“无用？”小野寺苦笑一声，声音沙哑，“正因为太有用，所以才可怕！他们故意让我们看到这图纸，却又暗藏玄机——这图纸，乃是三年前的废弃方案！若我们依照此图仿造，不出半年，必定炸膛百次，死伤千人！”

“那……我们还能归国吗？”

小野寺闭上眼睛，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能。但却带不回真正有用的东西。他们不怕我们离开，只怕我们不走。”

而此时，紫宸殿的密室之中，赵构与赵鼎相对而坐。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两人凝重的神色。

“吉田光成此人，不可轻视。”赵构神色严肃，沉声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他曾在金国担任匠官，精通火药提纯、铳管锻打之术。若任由他在倭国建立工坊，不出三年，恐怕真能造出劣质火铳。虽说这些火铳不堪大用，但却足以扰乱我东南海疆。”

赵鼎轻轻捻着胡须，目光如炬：“依老臣之见，不妨放他们归国。”

“哦？”赵构抬起眼眸，看向赵鼎。

“我等可放倭国使节归去，再暗中派遣皇城司密探混入其船队，扮作工匠、商贾，潜入博多湾工坊，探查其进展，截断其原料供应。”赵鼎缓缓说道，“更可借机散布虚假的技术——比如硝磺配比的错误方法，让他们的火药自行燃烧。”

赵构微微颔首，正欲应允，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钢针深深刺入骨髓，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他猛地紧紧攥住龙椅扶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识海中，系统幽光一闪，冰冷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警告：国运反噬风险已达临界值（97%）】

【请谨慎使用剩余‘国运提升卡’，否则宿主将面临寿元骤减、天谴降身之危】

他闭上眼睛，调息片刻，才勉强压下那股剧痛。

再次睁眼时，眸中已不见半分虚弱，唯有铁血般的决断。

“相父，”他低声说道，“朕并不怕死，只怕北伐大业尚未完成，山河未能恢复……倘若你不在了，这万里江山，对朕而言，又有何意义？”

赵鼎听闻此言，心头猛地一震，不禁抬眼望向这位曾经昏庸懦弱的君王——如今，却如利剑出鞘，锋芒震慑世间。

烛火跳动闪烁，映照出君臣二人的身影，投映在墙上，如山岳般并立，坚不可摧。

片刻后，赵构忽然起身，踱步至书案前，提笔蘸墨，落笔无声。

片刻之间，一张密令书写完成，交给心腹内侍，只说了一句：“送去工部，按照‘旧档’处理。”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

《神机营火炮改良失败记录·初稿》

——火门易炸裂，连射三发即损，暂不可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