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墨,沉沉压在天地尽头,仿佛将整个世界都罩进了一口密不透风的铁瓮。罡风卷着碎雨,在山峦间呼啸穿梭,每一次掠过崖壁,都像有无数无形的利爪在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锐响。而在这片风雨欲来的肃杀之中,况天佑独自站在断魂崖的最高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头顶则是翻滚咆哮的雷劫核心。
紫金色的雷光在云层深处游走,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在呼吸,每一次明灭都让天地间的气压骤然一紧。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味,混杂着泥土被炙烤后的焦糊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天道威压的肃杀。况天佑微微垂眸,望着自己摊开的手掌——那是一双布满细密伤痕的手,指节处凝结着常年搏杀留下的厚茧,此刻却在雷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近乎透明的玉色。这是他不朽战体臻至巅峰的征兆,也是他敢于直面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底气。
“轰隆——!”
第一道天雷终于撕裂云层,如同天神挥下的巨斧,带着崩裂苍穹的威势,笔直地砸向崖顶的身影。那雷柱足有水桶粗细,表面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电蛇,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电离,发出滋滋的爆鸣,连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况天佑不闪不避,甚至没有调动丝毫灵力护体。他只是挺直了脊梁,任由那道足以将寻常修士劈成飞灰的天雷,狠狠砸在他的胸膛上。
“噗!”
仿佛烧红的烙铁撞上坚冰,一声沉闷的爆响炸开。雷光在他体表疯狂窜动,试图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将他的经脉寸寸焚毁。但就在这时,况天佑的皮肤下突然亮起无数淡金色的纹路,那是他不朽战体的战纹,如同最精密的铠甲,将大部分雷光死死锁在体表。
“咔嚓……咔嚓……”
骨骼深处传来雷鸣般的震颤,像是有无数柄重锤在同步敲打。第一道天雷的力量顺着骨骼蔓延,所过之处,细密的骨裂声不绝于耳,但几乎在骨裂出现的瞬间,战纹便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将裂痕迅速修复。这是不朽战体的真谛——在毁灭中重生,在淬炼中更强。
况天佑缓缓闭上眼,感受着天雷的狂暴。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蕴含着天道怒火的能量,正被他的骨骼一点点吸收、炼化。原本泛着象牙白的骨骼,此刻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金,仿佛被天雷镀上了一层神金。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如同决堤的洪水,一道紧接一道地落下。雷柱的颜色从最初的紫金,渐渐加深,变成了深邃的暗紫,其中蕴含的毁灭之力也呈几何倍数增长。
第十道天雷落下时,况天佑的左臂猛地炸开一团血雾,血肉被瞬间蒸发,露出森白的骨茬。但他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只是默默运转战体之力,让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骨头上蔓延,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手臂便恢复如初,只是新肉的颜色比别处更深,战纹也更加密集。
第三十道天雷降临的刹那,天地间仿佛响起了一声龙吟。那雷柱不再是笔直落下,而是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带着撕心裂肺的咆哮,狠狠撞在况天佑的身上。
“轰——!”
这一次,战纹剧烈闪烁,竟出现了丝丝裂痕。况天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晃了晃,双脚在坚硬的崖石上踏出两个半寸深的脚印。他低头看了看胸口,那里的血肉已经焦黑,露出的肋骨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紫金之色黯淡了不少。
前三十道天雷,是纯粹的力量碾压,考验的是肉身的坚韧。他扛住了,但也付出了代价。
况天佑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将涌到嘴边的第二口血咽了回去。他没有急着修复伤势,反而双手结印,口中吐出晦涩的音节。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空间开始波动,一股阴寒、死寂的气息从他体内缓缓升腾——那是僵尸与生俱来的尸气,冰冷、霸道,带着吞噬一切生机的凶性。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灵气也被调动起来,如同温暖的溪流,与尸气在他的经脉中交汇。
一阴一阳,一死一生。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本该相互排斥,此刻却在况天佑的引导下,开始缓缓循环。尸气的阴冷中和了灵气的燥热,灵气的生机又压制了尸气的凶戾,它们缠绕着、融合着,形成一股奇异的灰色气流,在他体内沿着周天运转。
就在这时,第三十一道天雷落下。这道天雷的颜色变成了深邃的蓝色,其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符文,那是天道的意志显化。
况天佑没有硬抗,而是猛地张口,将灰色气流喷吐而出。气流在他身前化作一道旋涡,将蓝色天雷卷入其中。天雷在旋涡中疯狂挣扎,爆发出的能量却被尸气与灵气层层分解、吸收,最终化作无数光点,顺着旋涡倒流回况天佑的体内。
这一次,不再是骨骼承受冲击,而是本源。
光点融入他的血液,融入他的神魂,融入他战体的每一个细胞。原本焦黑的血肉开始蠕动,发出滋滋的声响,焦皮剥落,露出底下粉嫩的新肉。更奇妙的是,他皮肤下的战纹开始发光,那些古老而晦涩的纹路,竟随着光点的融入,一点点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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