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之巅的云雾,本是终年不散的柔纱,那日却被撕裂开一道狰狞的裂口。紫黑色的雷劫云层在天际翻滚,电蛇如活物般窜动,隐世三百年的散修魏长风悬立于山巅,周身灵力鼓荡成金色光茧——他在此刻引动了飞升雷劫,三百年苦修的终点就在眼前。
整个修仙界都收到了那股冲天的突破气息,千里之外的守护阁内,马小玲手中的茶杯猛地一颤,茶水溅出的瞬间,轮回镜已自发悬浮,镜中映出黄山雷劫的壮阔景象。"是魏长风。"况天佑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向天际那片异常的雷云,"他居然选择在这个时候渡劫。"
珍珍指尖抚过轮回镜边缘,镜中雷劫的光芒刺得她微微眯眼:"可这雷劫的威力...不对劲。"镜面上流转的光晕忽明忽暗,隐约显露出一丝不祥的血色,"地球的灵气撑不起这么强的雷劫,他强行引动,怕是要出问题。"
话音未落,黄山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雷劫云层中降下九道紫霄神雷,第一道便劈碎了魏长风的护体光茧,第二道震裂了他脚下的山石,直到第九道雷劫落下,天际终于破开一道流淌着仙光的缝隙——那是通往仙界的门户,本该是飞升者踏入仙途的接引之光。
可就在魏长风的身影即将融入仙光的刹那,那道缝隙突然剧烈收缩,仙光如退潮般缩回天际。魏长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断线风筝般从半空坠落,重重砸在黄山的岩石上,激起漫天烟尘。
三日后,当马小玲带着守护阁的人赶到黄山深处时,魏长风正蜷缩在一个天然溶洞里。他周身的衣物早已被雷劫烧成灰烬,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细密的裂痕,原本该蕴含仙力的仙骨,此刻竟像被烈火炙烤过的枯木,泛着暗沉的灰色。
"他突破了。"马小玲蹲下身,指尖搭上他的脉搏,感受到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天仙灵力,随即又被更浓重的衰败气息压制,"确实晋入了天仙境,但..."她皱眉看向魏长风后背那道贯穿仙骨的裂痕,"地球的灵气太稀薄了,只能勉强支撑他渡过雷劫,却不足以打开稳固的飞升通道。"
况天佑用灵力托起一块发光的灵石,凑近魏长风干裂的嘴唇:"他的肉身被仙界边缘的罡风与地球灵气的对冲力灼伤了,就像把刚出炉的铁器扔进冰水里。"灵石的灵气涌入魏长风体内,却如杯水车薪,甚至被他体内残存的仙力排斥,"他现在需要的是仙气,可这人间,哪来那么多仙气给他续命?"
魏长风缓缓睁开眼,眼中曾有的狂热已被绝望取代。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如破锣:"仙门...为什么...不收我..."
马小玲收回手,指尖沾着一丝从他伤口渗出的、近乎凝固的血液:"不是仙门不收,是你脚下的土地,还撑不起一条完整的飞升路。"她站起身,望着溶洞外连绵的山峦,"强行飞升,只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是第一位滞留人间的飞升者。消息传开时,修仙界先是沸腾,随即是恐慌。那些苦修多年、正准备冲击仙阶的修士,突然发现前路竟是如此凶险——成功突破,却可能被困在这灵气稀薄的人间,看着自己的仙躯日渐衰败。
可成仙的诱惑,终究抵不过恐惧。短短半年,类似的事件竟接连发生。从长白山的雪岭到昆仑的秘境,十七位修士成功渡过飞升雷劫,却都在最后一步坠落,成了"滞留飞升者"。他们的仙阶修为在人间几乎无人能敌,可体内的仙气却像被扎破的皮囊,每日都在逸散,地球的灵气虽能勉强补充,却始终无法转化为他们所需的仙力,就像给渴极的人喂盐水,越喝越渴。
虚弱感像藤蔓般缠绕上来,有人开始失去理智。第一位动手的,是曾在蜀中一带颇有声望的女修林月瑶。她趁着夜色闯入青城山的灵脉源头,试图强行抽取其中的"先天之气"——那是地球灵脉中最接近仙气的本源力量,也是维系一方灵地生机的根基。
守护阁接到消息时,青城山的护山大阵已被她撕裂出一道缺口,灵脉源头的泉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周围的草木成片枯萎。马小玲赶到时,林月瑶正盘膝坐在泉眼旁,周身仙力暴走,将涌出的先天之气疯狂吸入体内,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住手!"马小玲挥出伏魔棒,金光撞在林月瑶的护体仙力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月瑶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让开!我快撑不住了...只要再吸一点,我就能...我就能打开通道..."
"你再吸下去,这条灵脉就彻底废了。"况天佑挡在泉眼前,无垢战体泛起淡淡的金光,"这里有上千修士靠着这条灵脉修行,还有山下的村落要靠这泉水生存,你想让他们都为你的执念陪葬吗?"
林月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仙力化作利爪抓向况天佑:"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苦修两百八十年,不能就这么腐烂在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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