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岛,最高的望楼顶端。
一只灰背健翎的信鸽猛地蹬离鸽笼,双翅奋力一振,带着密信,朝着芦苇县城的方向扎去。
灰影如梭,低低掠过浩渺的云泽湖。
湖面蒸腾的晨雾尚未散尽,湿冷的白气缠绕着它的羽翼。
它不得不时而拔高,时而俯冲,在乳白的迷障中艰难穿行。
下方,一艘艘逃难小船,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散落的浮萍。
芦苇县,云鹤武馆。
赵胜正烦躁地踱步。
如今他被逼投效黄巾军,可以说是自断根基,若黄巾军未来败了,必定会迎来朝廷的清算,武馆百年基业便毁于一旦。
可是若他不答应磐石武馆的要求,下一刻他与一家老小都会身首异处……实在是一个无解的局面。
这一切,都要怪邵鹤那个老匹夫。
就在他烦躁异常的时候。
“咔哒”一声。
门轴传来微不可闻的轻响,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走入。
“谁?!”赵胜悚然一惊。
待看清来人,他瞳孔骤缩:“陈…陈师叔?!”
陈厉一身灰扑扑的布衣,面容枯槁。
他无声地合上门,冷冷地盯着赵胜看了半晌。
赵胜强压住狂跳的心脏:“师叔…您来此作甚,外……外面那两位呢?”
“哼,”陈厉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我能够进来,外面那两人自然是死了!”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邵鹤那个废物!”
“百年基业……在他手中却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若当年我当了这云鹤武馆的馆主……”
话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随即摇了摇头,“罢了,废话休提。”
他向前一步,迫近赵胜:
“云鹤是我出生之地,你外姑祖父是我授业恩师。”
“赵胜,我是来帮你的。”
赵胜心头剧震,呼吸一窒:“帮…帮我…师叔您是准备帮我在黄巾军中谋一个职位吗?”
陈厉冷冷一哼:“赵胜,别装了,我都知道了,你是被两馆架起来的傀儡吧……”
“我原本还不知道,直到今日去了云鹤楼,发现几道菜口味变了,掌柜的也都换人了!”
“之后,我又去了多处产业,大部分都换上了磐石红蛇之人……”
听到这些话,赵胜面色阴沉了下来。
由于邵鹤那老匹夫,云鹤武馆一步步落入了如今的地步。
他只是被裹挟上来的傀儡罢了,别说他,就是换任何一个人上来,结果都不会变。
如今自己一家老小,包括云鹤武馆所有师兄弟们的家小,全都掌握在磐石、红蛇手里,若是选择背叛……代价太大了。
全家死绝不说,师兄弟们也会离心离德。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师叔,那么帮我的代价呢?”
陈厉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代价?没有什么代价……馆主之位,我早已不在意了。”
“芦苇县,太小。”
“如今我为黍谷姥母座下行走,隶属百谷道,黍谷坛。”
“黍谷坛?”赵胜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陈厉斜着看了赵胜一眼:“圣教此次需大量武者,行‘百谷丰登’之祭。”
“特别是气血旺盛的武者。”
“你只需助我集齐祭品,我便助你,摆脱磐石武馆的控制。”
“你的表现若是能够让坛主他老人家满意,就算是助你荡平磐石、红蛇,独霸芦苇,也不过等闲!”
这话一出,赵胜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机会!
唯一的机会!
这些天受到的所有屈辱,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几乎没有犹豫:“好!师叔,只要你信守承诺……我便全力助你!”
陈厉道:“不考虑一下吗……你全家老小的姓名,不都掌握在他们手里吗……”
赵胜微微摇头开口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若不把握住,别说全家,就是整个云鹤武馆都会迎来灭顶之灾……他们……会原谅我的!”
“好,果然不愧是我云鹤武馆弟子!”陈厉冷冷一笑:“接下来,你便将两大武馆的暗桩位置一一道来,我先帮你清理掉这些掣肘。”
对赵胜来说,清理暗桩能帮他摆脱控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他如同倒豆子般,将磐石、红蛇安插在云鹤内外的暗桩。以及崔馆主可能的藏身之处。
包括他所知的两大武馆弟子可能的聚集点,和盘托出。
就在赵胜与陈厉二人狼狈为奸之时,信鸽冲出了云泽湖的浓雾,前方是大片枯黄的芦苇荡。
它调整方向,沿着低矮的芦苇梢头疾飞,阳光照在它湿漉漉的羽毛上,反射出一点微弱的亮光。
陈厉步履匆匆,步入一间光线昏暗的密室。
室内檀香中混杂着一股谷物清香。
此时,陈厉的顶头上司,黍谷坛的副坛主,一个身材干瘦、穿着土黄色麻布长袍的中年男子,正半跪于地,神情无比恭敬。
白骨道从下到上分别是:
见习帮众,帮众,精锐帮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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