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瑾手指那一下极其轻微的蜷缩,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沈青石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死死盯着那只手,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
是错觉吗?还是……
时间一点点流逝,竹榻上的苏文瑾再无其他动作,依旧昏迷着,只有胸口“蕴灵蝉”稳定的光芒和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沈青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那股莫名的悸动却挥之不去。他回想起薛九针的话——“混沌灵根”、“郁结不通”、“被强行引动”……难道,自己那蕴含着微弱龙脉气息的精血,不仅仅是在吊住他的性命,更是在某种程度上了……滋养甚至刺激了那沉睡的灵根?
若真如此,是福是祸?在这灵根因外力受损、心脉脆弱不堪之时,任何异动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气,至少要有能力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他尝试着按照最基本的调息法门,引导体内那几乎枯竭的内息。每一次气息的流转,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冷汗不断从他额头渗出,但他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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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青鸾正在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向着北境疾驰。她日夜兼程,几乎不眠不休,依靠“回元丹”支撑着体力消耗。越是靠近北方,空气中那股不安的躁动就越是明显。天空时常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风中带着隐隐的硫磺和焦糊气味,连飞鸟都显得惊慌失措,成群结队地向南逃离。
她路过一些靠近北境的城镇,看到的是一片混乱和恐慌。百姓拖家带口,仓皇南逃,道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和丢弃的行李。关于“地龙翻身”、“妖魔出世”的恐怖传言甚嚣尘上,秩序濒临崩溃。
“北境……真的快要完了吗?”青鸾心中沉重,速度却不减反增。她必须赶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抵达葬古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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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紫微宫。
晏华清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处理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危机。西域联军在玉门关外不断挑衅,虽未大规模攻城,但压力与日俱增。北境彻底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开,狄耿残部正在胡骑的追击下,艰难地向雁门关方向撤退,伤亡惨重。
朝堂之上,虽然她以铁腕手段暂时压制住了韩理一党的公然发难,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却越来越重。弹劾狄耿“丧师辱国”、要求追究责任的奏疏依旧不断,只是措辞更加“委婉”,更注重“摆事实、讲道理”,其背后推动的力量不言而喻。
更让她心烦意乱的是,宫内外开始流传一些关于她“得位不正”、“触怒上天”的隐秘谣言,甚至牵扯到一些先帝晚年的宫廷秘辛,显然是有人在进行有组织、有目的的舆论攻击。
“陛下,韩理今日秘密会见了宗正寺卿和几位皇室长辈。”影子禀报道。
宗正寺掌管皇族事务……晏华清眼神一寒。韩理这是开始动用宗室的力量了吗?想从法统上否定她?
“他们谈了些什么?”
“具体内容无法探知,但韩理离开时,宗正寺卿亲自送至门口,态度……颇为恭敬。”
恭敬?晏华清心中冷笑。看来,自己这位“皇叔”,也按捺不住,想要在这场权力的盛宴中分一杯羹了。
“继续盯紧他们。还有,派人去查,那些宫闱谣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晏华清下令,语气中带着凛冽的杀意。非常时期,需用非常手段,她绝不会允许内部再出任何乱子!
“是!”
影子退下后,晏华清独自走到殿外,仰望夜空。星辉黯淡,仿佛也被这人间的乱局所遮蔽。江南的药王谷,北境的葬古原,西域的玉门关……三个方向,三场危机,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压力。但她不能倒下。
“沈青石……苏文瑾……青鸾……你们一定要成功啊……”她低声自语,这是她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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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谷,精舍内。
经过数个时辰的艰难调息,沈青石终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气力,至少能够勉强坐起身了。他第一时间看向苏文瑾。
少年依旧昏迷,但沈青石敏锐地察觉到,他周身似乎萦绕着一股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气息。这气息并非内力,也非薛九针留下的药力,更像是一种……与周围天地隐隐交融的灵动之感。
是灵根!他的灵根确实在缓慢苏醒!
就在这时,苏文瑾的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梦呓般的呻吟。
沈青石心中一紧,连忙凑近:“苏秀才?苏文瑾?你能听到吗?”
苏文瑾的眼皮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他的眼神起初是一片茫然和涣散,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沈青石和陌生的环境。
“这……这里是?”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温润,只是此刻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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