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来自皇室密探的密报,像一块寒冰投入炭火,在晏华清心中激起一片刺骨的冷意。
灰衣人……没死?!
地宫核心那毁灭性的能量风暴,足以将钢铁熔化成气体,他竟然能从中逃生?甚至还出现在了北境,与草原枭雄阿史那咄苾勾结?这消息若是属实,其代表的含义,远比十万胡骑压境更加可怕!
那灰衣人的恐怖实力,她是亲身体验过的。若他真为阿史那咄苾效力,甚至只是提供某些帮助,北境的局势将瞬间恶化到难以想象的地步。狄耿面对的,将不再仅仅是草原骑兵,还可能包括超越常理的武力威胁和未知的诡谲手段。
必须立刻确认!
“影子!”晏华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不惜一切代价,确认北境那名‘灰衣客卿’的身份、样貌、能力!要快!”
“是!”影子也意识到事态严重,领命后瞬间消失。
晏华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御案上急促地敲击着。如果灰衣人真的没死,他投靠阿史那咄苾的目的是什么?复仇?还是……另有所图?北境,难道除了军事价值,还隐藏着其他吸引他的东西?与那毁灭的“天工之心”有关吗?
她立刻传令,调阅所有关于北境山川地理、矿产分布、乃至古老传说的档案。同时,加紧了向北方增兵和调运物资的步伐。无论那灰衣人目的为何,增强北境的绝对力量,是应对一切变数的基石。
朝堂之上,因她的强硬态度,增兵北境的决议得以强行推行,但暗流并未平息。韩丞相一系虽暂时偃旗息鼓,但其门生故旧在具体执行过程中,阳奉阴违、拖延推诿之事时有发生。晏华清对此心知肚明,一面利用影子和狄耿留下的察事司渠道进行监督弹压,一面也在暗中搜集韩党结私营党、贪腐渎职的证据。这场朝堂内斗,已到了图穷匕见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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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朔方城。
寒风凛冽如刀,卷起地上的积雪和沙砾,抽打在城头守军满是风霜的脸上。远处的草原地平线上,黑压压的胡骑营帐连绵不绝,如同盘踞的乌云,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狄耿站在城楼箭垛前,身上厚重的铠甲结了一层白霜。他比数月前更加清瘦,眼眶深陷,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铁,锐利而坚定。连日来的整军、查案、备战,耗尽了心血,也让他迅速褪去了最后的青涩,成长为一名真正能独当一面的边关大吏。
他刚刚处置了一名试图煽动部下闹事、抵制清查的副将,用雷霆手段稳定了军心。但城外的压力与日俱增。阿史那咄苾的骑兵斥候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小规模的摩擦几乎每日都在发生。胡骑的装备明显比以往精良了许多,战术也更加灵活刁钻,这背后若没有高人指点,绝无可能。
“大总管,朝廷批复了!援军五万,粮草三十万石,已从京师出发!”一名参军兴奋地跑来禀报。
狄耿脸上却未见多少喜色。援军抵达需要时间,而且,他担心这些援军和物资,能否顺利、完整地到达朔方。神都的暗流,他并非一无所知。
“传令各军,加强戒备,严防胡虏偷袭。另,派出所有夜不收,给我盯死阿史那咄苾的中军大帐,尤其是……任何形迹可疑的中原人!”狄耿沉声下令。他也收到了陛下通过密渠道传来的警示,对那可能存在的“灰衣客卿”极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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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金狼王庭。
巨大的牛皮王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塞外的严寒。阿史那咄苾,这位年仅三十许、却已统一了大半草原部落的枭雄,正踞坐在铺着完整白虎皮的狼椅上。他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一双鹰眸开合之间精光四射。
而在他的下首,赫然坐着一名身穿灰色旧袍、兜帽遮面的身影!正是那个本该葬身于清晖园地宫的灰衣人!
只是,他此刻的气息似乎不如地宫中那般凝实磅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弱感,仿佛重伤未愈。
“先生,周朝的援军已在路上,我们何时动手?”阿史那咄苾对灰衣人态度颇为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眼前此人,数日前突然出现在他王帐之外,展露了鬼神般的手段,并预言了周朝援军的动向,由不得他不重视。
灰衣人兜帽下的阴影动了动,发出沙哑的声音:“可汗不必心急。周朝内部倾轧,援军能否顺利抵达尚未可知。即便抵达,疲惫之师,亦不足为惧。我们要等一个时机……一个能一举击溃狄耿,让朔方城防彻底崩溃的时机。”
“时机?”阿史那咄苾追问。
灰衣人缓缓抬起干枯的手指,指向王帐中央悬挂的、绘制着北境及周边区域的地图,指尖最终落在朔方城西北方向,一片标注着复杂山形符号的区域。
“此地,名为‘黑风峪’。”灰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意味,“是周朝援军抵达朔方,最快捷,也最险要的必经之路。”
阿史那咄苾目光一凝:“先生的意思是……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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