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园的硝烟与血腥,被严密地封锁在了高墙之内。对外,只宣称有前朝余孽作乱,已被禁军剿灭。但神都的天空,并未因此变得晴朗,反而因这刻意压制的平静,显得更加暗流汹涌。
晏华清因“剿匪辛劳”辍朝三日,在紫微宫中“静养”。实则,她需要时间消化地宫中的惊人发现,并处理随之而来的一系列棘手问题。
伤势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宫内珍稀药物的作用下,恢复得很快。但精神上的冲击与后续的思虑,让她眉宇间始终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她屏退了大部分宫人,只留少数绝对心腹伺候。
“影子”送来了更详细的战后报告。地宫入口已用万斤巨石混合铁汁彻底封死,内部结构在最后的能量风暴和崩塌中损毁严重,几乎不存在探查价值。“烛龙”组织的俘虏经过严酷审讯,吐露的信息却有限。他们多是外围执行者,对组织核心、尤其是首领“烛龙”的真实身份和最终目的知之甚少,只确认组织对“天工之心”追寻已久,似乎与一个古老的预言有关。至于那个灰衣人,尸体未能找到,大概率已湮灭在废墟中,其身份成了永久的谜。
“幽冥”的窥视者,如同人间蒸发,未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线索。这股隐藏在更深处的势力,其目的和实力,比“烛龙”更加令人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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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石被安置在靠近紫微宫的一处僻静偏殿养伤。他的伤势远比女帝严重,内息紊乱,左臂筋骨需要重新接续,太医言明至少需卧床月余。
身体的剧痛远不及内心的煎熬。叛离组织的决绝,地宫中面对灰衣人时的无力感,以及陛下最后关头那孤注一掷、险些同归于尽的举动,都反复折磨着他。他知道,自己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前路依旧迷茫。陛下的信任并非毫无保留,而组织的追杀,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停止。
这日午后,晏华清在影子的护卫下,亲自来到了偏殿。
沈青石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她抬手制止了。
“伤势如何?”她走到榻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他苍白的面孔和包裹严实的左臂。
“劳陛下挂心,已无大碍,将养些时日便好。”沈青石垂下眼帘,避开她的注视。
殿内一时沉默。只有煎药的苦涩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地宫之事,你如何看?”晏华清忽然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沈青石心中一紧,知道这是陛下在考量他。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那‘天工之心’,非人力所能及,其力可怖,毁灭或是幸事。只是……背后牵扯,恐怕远超我等想象。‘烛龙’虽受重创,但根基未损,其首领‘烛龙’与那灰衣人关系匪浅,必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幽冥’……”
“还有《天工开物》。”晏华清接过了他的话,目光深邃地看着他,“你们组织,最初的目标是它。如今‘天工之心’已毁,他们对此物的追寻,恐怕会更加迫切。”
沈青石默然。这正是他担忧的。组织对《天工开物》的执着,甚至还在“天工之心”之上。这东西,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朕需要知道,‘烛龙’接下来可能的动向。”晏华清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你虽已叛离,但对其行事风格、潜在据点,应比朕更了解。”
这是要他彻底交出投名状,利用他过往的经验为朝廷服务。
沈青石没有犹豫,低声道:“臣……定当竭尽所能,将所知一切,禀报陛下。”
“很好。”晏华清点了点头,“你且安心养伤。伤愈之后,朕另有任用。”
她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偏殿。沈青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未来的腥风血雨,只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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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晏华清重新临朝。
朝臣们明显感觉到,经过此次“静养”,女帝身上的气势愈发沉凝迫人,那双凤眸扫过之时,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让人不敢直视。关于清晖园的真相被严格封锁,但一些零碎的消息和那夜的动静,依旧让嗅觉敏锐的官员们意识到,定然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朝会上,议题很快转向了北境。
狄耿的第四份密报,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朝堂。他顶着军中旧势力的巨大压力和暗中掣肘,以铁腕手段连续查处了数名涉嫌贪墨军资、与外部势力勾结的高级将领,其中甚至包括一位戍边多年的老牌侯爷!此举在北境军中引发了剧烈震荡,但也初步整肃了风气。然而,草原上的阿史那咄苾,趁此周朝内部整顿、军心未稳之机,突然集结数万精锐骑兵,陈兵边境,做出大举南侵的姿态!朔方城等地已进入一级战备,局势一触即发!
狄耿在密报中坦言,虽初步遏制了内部腐化,但边军战力因之前的亏空和动荡尚未完全恢复,面对阿史那咄苾蓄谋已久的精锐,压力巨大。他恳请朝廷速调精兵良将,增援北境,并保障粮草军械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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