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日计划”。
这四个字如同带着血腥气的阴风,吹拂着晏华清的后颈,激起一阵细密的寒意。清除?他们想清除谁?是她这个刚刚站稳脚跟的“目标”,还是已经暴露的癸十一?
她面上不动声色,将那张破译的密文缓缓折好,收入袖中,仿佛那只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书。
“世子果然博闻强识,于密文一道竟有如此造诣,朕心甚慰。”晏华清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异样,“此事关乎宫闱,还望世子守口如瓶。”
沈墨躬身应道:“臣明白,定当谨守秘密。”他抬起眼,那双桃花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只是……陛下,影阁既已有所行动,宫中恐不太平,陛下还需早作防范。”
“朕自有分寸。”晏华清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仿佛刚才的密文插曲从未发生,“说起宫中用度,朕正欲推行‘宫廷精简’,其中一项,便是将这御膳房的采买事宜,试行‘招标’之法。世子于经济之道颇有见解,不妨也参详参详?”
她这是在试探,也是转移话题。将敏感之事轻描淡写地带过,同时观察沈墨的反应。
沈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思索,他并未追问影阁之事,从善如流地接话道:“陛下圣心独运,此法若能推行,确可革除采买积弊,节省开支。只是……触动颇大,需有周全之策。”
“哦?世子有何高见?”晏华清顺势问道,仿佛真的只是在讨论御膳房采买。
两人就“招标”的流程、标准、监督等细节又讨论了一番,沈墨依旧思路清晰,建议中肯。直到他告退离开,也再未提及半句关于密文或影阁的话题。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晏华清眸色深沉。沈墨的应对,堪称完美。太过完美了。他敏锐地察觉了她转移话题的意图,并且配合得天衣无缝。这种默契和敏锐,绝非常人。
但现在,她没时间深究沈墨。影阁的“换日计划”和那个即将启动的“乙七”,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必须优先处理。
“癸十一。”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殿内轻唤。
阴影扭动,癸十一无声出现,单膝跪地:“陛下。”
“密文已破译。”晏华清将内容简略告知他,省略了沈墨的部分,“‘乙七’即将启动,目标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朕。你有何看法?”
癸十一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沉默片刻,沙哑道:“‘乙七’……在阁中,地位应高于属下,精于易容、潜伏与毒杀。若其目标是陛下……”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易容?毒杀?”晏华清冷笑一声,“看来,朕这紫宸宫,要更加热闹了。”她看向癸十一,“你既熟知影阁手段,可能找出‘乙七’?”
癸十一摇头:“‘乙七’身份神秘,行踪诡谲,属下亦不知其真面目。只能……加强戒备,留意宫中所有新面孔及行为异常之人,特别是……能接近陛下饮食、起居者。”
“朕知道了。”晏华清沉吟道,“从今日起,你重点监视两人。一是御花园扫地太监小禄子,他是影阁眼线,或许能与‘乙七’联系。二是……”她顿了顿,“密切关注沈墨世子的动向,但切记,不可被他察觉。”
“是。”癸十一没有任何疑问,领命消失。
布下暗棋后,晏华清将注意力拉回朝堂。宫廷精简计划已然公布,阻力必然巨大,她需要用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来震慑宵小,并向所有人证明,她的新政,并非空谈。
御膳房的招标,就是最好的突破口。这里油水丰厚,关系盘根错节,动这里,最能体现她改革的决心和能力。
翌日,一道圣旨晓谕内务府及光禄寺(负责宫廷膳食):御膳房部分食材采买,将试行“招标”,邀请京城信誉良好之商号参与竞标,价低质优者得。
圣旨一出,负责御膳房采买的太监和相关官员顿时炸了锅。这等于直接断了他们中饱私囊的最大财路!
几个相关的管事太监和光禄寺官员,连夜奔走,串联抵制,试图向各宫主子、乃至朝中大佬施压,阻挠招标。
然而,没等他们的抵制形成气候,晏华清的第二步棋已经落下。
她直接在紫宸宫外设下“招标会场”,并命人将招标的品类、数量、质量标准,以大白话写成告示,不仅贴在宫门,更在京城几处热闹的市口张贴,公然邀请所有符合条件的商号前来投标!
这一手,直接将事情摆到了明面上,打破了宫廷采买黑箱操作的传统。无数双眼睛盯着,那些想暗中使绊子的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
招标当日,紫宸宫外人头攒动。不仅有接到内务府通知的几家老牌皇商,更有许多闻讯而来的京城其他大商号,甚至一些背后有勋贵背景的商户也派人前来观望。场面之热闹,堪称百年未见。
晏华清没有亲自出面,而是委派了新任的、以铁面无私着称的户部侍郎(由林清辞举荐)为主审官,内务府、光禄寺派员协同,并特意让青黛带着几名识字的宫女在旁记录监督,美其名曰“确保流程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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