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关于我回档这件事 第62章 不弃

程晓鱼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猛地掀开眼皮的瞬间

瞳孔在月光下缩成针尖——皇家姐妹花园的雕花铁门近在咫尺，铁艺上缠绕的荆棘花纹仿佛还在蠕动，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这是……”混沌的记忆如被打翻的墨汁，在脑海里疯狂晕染开来。上次回档时被梦魇之月贯穿的剧痛、反复经历同一场死亡时喉咙里涌上的铁锈味……

无数碎片猛地撞向神经中枢，他“呕”地一声痛呼，双手死死抠住自己的太阳穴，蹄节因用力而泛白如骨。

膝盖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混着剧烈的干呕声炸开，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翻来覆去地拧动，酸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呕……呕……”他弓着背，鬃毛被冷汗濡湿，黏在汗津津的脖颈上。

就在这时，前蹄传来一阵针扎似的刺痛，他哆嗦着抬起蹄子，只见泛着血丝的角质层上，一行幽蓝的字迹正缓缓浮现：

（你的时间只有25分钟的回档时间）

（请您自重）

“什么？！”程晓鱼的瞳孔骤然放大，眼球像是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他死死盯着那行字

“为什么？凭什么时间变短了？！”

嘶哑的吼声里混着哭腔，一寸寸碾碎骨头的痛感仿佛又回来了。

他猛地抬起蹄子，狠狠砸向地面，“我不够绝望吗？！那些小马的血还没把我淹透吗？！”

青石板被砸出细碎的白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下接一下地猛捶，蹄甲裂开的地方渗出血珠

清冷的月光顺着他颤抖的脊背淌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根随时会绷断的弦。

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他扶着铁门干呕，吐出的却只有带着血丝的唾沫。

不知过了多久，程晓鱼的动作渐渐停了。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再抬起来时，那双曾盛满恐惧的眸子已经冷得像淬了冰。

他盯着花园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狰狞的弧度：“回不去？那就闯进去。”

蹄尖擦过嘴角的血迹，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腾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上次被团灭的记忆还在，这次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像弓弦。

“嗒、嗒、嗒……”蹄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死寂的花园里格外清晰

程晓鱼的耳朵警惕地竖着，眼角的余光扫过每一处阴影——上次就是在台阶左侧的灌木丛里，窜出三只伪马咬断了他的后腿。

他的独角开始发亮，淡紫色的光芒如探照灯般扫过黑暗，所过之处，藏在角落的藤蔓纷纷缩回阴影。

“轰隆！轰隆！”没等伪马现身，他率先催动魔法炸开了两侧的花丛。

烟雾弥漫中，他弓着身子，四蹄蹬地，像颗出膛的炮弹冲出去。风灌进他的鼻腔，带着泥土和腐烂花瓣的气息，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决绝。

奇怪的是，一路畅通无阻。

没有扑来的利爪，没有撕咬的獠牙，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在空旷的花园里回荡

程晓鱼的心沉了沉，跑得更快了，蹄子重重踏在台阶上，发出“噔噔”的闷响。

终于，他看到了——台阶顶端的石台上，和谐之原的碎片正散发着微光，那颗代表“乐观”的石头

“就是它！”他猛地跃起，前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石台上，蹄尖触到石头的瞬间，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拿到了！”

笑声里带着哭腔，胸腔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然而下一秒，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背后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就听到“噗嗤”一声脆响，像是切开一块熟透的西瓜。

剧痛如海啸般将他淹没，他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肠子从腹腔里滑落出来，滴在洁白的石板上。

“啊——！！！”凄厉的惨叫撕裂夜空，程晓鱼的身体晃了晃，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死死攥着那颗“乐观”的石头，蹄节因用力而发白，石头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下半身被腰斩的剧痛。

“你？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赢了？”梦魇之月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从头顶砸下来。

程晓鱼艰难地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雾，看到梦魇之月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鬃毛如毒蛇般在她身后舞动，蹄子上还沾着他的血。

程晓鱼的眼神却猛地亮了起来，像是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石头往怀里揣，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石头上，染红了那抹暖光。

“松手。”梦魇之月不耐烦地抬起蹄子，轻轻踢了踢他的脸颊。

程晓鱼的脸被踢得偏向一边，嘴角却咧开一个渗血的笑容。

他猛地偏过头，朝着梦魇之月的蹄子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字字清晰：“去、你、的！老子……不松！”

“你找死！”梦魇之月看着蹄子上的血沫，瞳孔骤然收缩。

她抬起蹄子，狠狠踩在程晓鱼的脸上，尖利的蹄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松不松？！”

“不……”程晓鱼的脸被踩得变形，鼻腔里涌出温热的血，他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用仅存的力气蜷缩起身体，将那颗石头死死护在胸口。

后背的伤口还在不断淌血，染红了身下的石板，可他望着怀里那颗依旧散发着微光的石头，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簇微弱却倔强的火苗——

哪怕下一秒就要彻底死去，他也绝不放手。这是他对抗这该死的回档、对抗这绝望命运的最后一点底气。

程晓鱼蜷缩在血泊里的模样，像极了被狂风揉碎的枯叶。

他脊背上的鬃毛被血痂黏成一绺绺，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肋骨断裂处的剧痛，可那双嵌在血污里的眼睛，仍死死盯着梦魇之月

“呵……”梦魇之月看着他这副不死不休的模样，鼻腔里喷出一声冷笑，嘴角的尖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既然你喜欢和谐之原，那么都给你！”

她周身的暗影魔力突然翻涌起来，像沸腾的墨汁般咕嘟作响——代表慷慨的蓝宝石最先脱离石台，棱角在暗光里划出冷冽的弧线，“砰”地砸在程晓鱼的后颈上。

他的脖子猛地向后折去，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可攥着“乐观”宝石的前蹄，反而收得更紧了。

紧接着是象征忠诚的红宝石。它带着破空的锐响撞在他的肋骨上，程晓鱼的身体像被重锤击中的破布娃娃，猛地向侧面翻倒，露出腰腹间那道深可见骨的腰斩伤口。

血沫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涌出，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可他还是用残存的力气蜷起身子，把怀里的宝石护在最底下。

“诚实”的黄宝石砸在他的独角根部，“善良”的绿宝石擦过他的脸颊，带起一片血肉。

最后是代表魔法的紫宝石，它像颗小陨石般重重碾过他的前蹄，程晓鱼的蹄骨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可那紧握的拳头，愣是没松开分毫。

“够了……真的够了！”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音里混着血沫的黏腻

那些反复回档的绝望、小马们临死前的哀鸣、此刻骨头寸寸断裂的剧痛，在这一刻全化作成愤怒与不甘！！！！

就在这时，他额前的独角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

那光芒起初只是微弱的萤光，转瞬间便暴涨成丈许长的光枪，枪尖凝聚着他毕生未有的决绝——那是被折磨到极致的愤怒

是对“希望”二字最后的偏执。光枪刺破空气的锐响里，甚至能听到元素之力碰撞的嗡鸣。

“不——！”梦魇之月瞳孔骤缩，暗影魔力在面前凝成盾牌，可那道光枪像长了眼睛似的，竟顺着盾牌的缝隙钻了过去。

她下意识地偏头，却只觉得左半边脸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噗嗤！”光枪穿透她脸颊的瞬间，鲜血混着碎骨溅在程晓鱼的脸上。

他能尝到那温热的腥甜，也能看到梦魇之月的半张脸彻底塌陷下去，只剩下黑洞洞的血窟窿。

“呵……”程晓鱼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笑声，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在下巴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他看着梦魇之月捂着流血的脸，踉跄着后退的模样，残破的嘴角竟扯出一抹欣慰的笑：“非……非常完美……”

梦魇之月的身体晃了晃，她残存的右眼瞪得滚圆，里面映着程晓鱼那张只剩半口气的脸。

暗影魔力在她体内疯狂溃散，像被戳破的气球，“为……为什么……”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孩童般的茫然——她明明能预判所有攻击，却偏偏躲不开这濒死者的最后一击。

“咚！”她重重栽倒在地，扬起的灰尘里，还飘着几根被血浸透的黑色鬃毛。

程晓鱼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了。他感觉生命正顺着腰斩的伤口汩汩流走，像沙漏里漏尽的沙。

他最后看了一眼散落在身边的六颗宝石——“乐观”的橙石沾着他的血，“诚实”的黄石滚到他的蹄边，“善良”的绿石嵌在他的鬃毛里……它们像被打翻的星子，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这样……就好……”他轻轻吐出几个字，眼皮终于撑不住了。

那双燃了太久的眼睛缓缓闭上，嘴角还凝固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身体彻底失去温度的瞬间，他攥着的“乐观”宝石从无力的蹄间滑落，与其他五颗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声…

周围的风停了，连月光都仿佛被冻住。只有六颗和谐之原的宝石散落在血泊里，有的沾着程晓鱼的血，有的裹着梦魇之月的碎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