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马闻言,缓缓扬起脖颈,用蹄子轻轻拍了拍自己沾着泥点的胸口
动作里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骄傲,即便浑身脏污,那份属于皇家守卫队长的气度仍未完全磨灭。
“你好,我叫闪耀盔甲。”
程晓鱼彻底愣住了,眉头微微蹙起
视线在对方身上来回扫了几遍——这匹白马的鬃毛纠结成一团,沾着草屑和泥土
身上的鞍具更是磨损得厉害,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对方侧腹的可爱标志上:星星簇拥着盾牌,线条虽被污渍遮掩,却依稀能辨认出那独属于闪耀盔甲的印记。
“你确定你是闪耀盔甲?”
程晓鱼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他不是没见过皇家守卫队的队长,记忆里的闪耀盔甲永远是铠甲鲜明、身姿挺拔,哪里是眼前这副落魄模样?
他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伸蹄想拂去那标志上的灰尘,又怕冒犯了对方,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皇家守卫队的队长……怎么会在这里?”
闪耀盔甲的耳朵微微耷拉下来,蹄子在地上轻轻刨了刨:“说来话长,我被身边的护卫算计了。”
他抬眼看向程晓鱼,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但我绝不会认错自己的标志,就像我绝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一样。”
程晓鱼沉默了,看着对方那双虽蒙尘却依旧坚定的眼睛,心里那点怀疑渐渐动摇。
或许,有些东西并不会被困境磨灭,就像那可爱标志,即便被污泥覆盖,也依然能透出原本的轮廓。
闪耀盔甲的蹄子在地面上反复碾着细小的石子,鬃毛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那天训练结束,我让护卫队先去休整,自己留着检查装备。平时最亲近的那几个护卫突然回来了,眼神直勾勾的,像被抽走了魂魄。”
他猛地抬起头,眼眶泛红
“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后颈就挨了一记重锤。倒下的时候,看见他们脸上连点犹豫都没有——就像在处理一块碍眼的石头。”
“醒来时在个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四周全是铁栏杆。后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地窖,是……是他们造复制体的作坊。”
“我看见十几个‘我’被关在笼子里,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盔甲,连鬃毛的卷曲度都分毫不差。他们会跟我做一样的动作,说一样的话,甚至……连我小时候摔断过左前蹄的旧伤都复刻得清清楚楚。”
“有天晚上,看守换班的空档,我趁机撞开栏杆跑了出来。可跑着跑着就慌了——如果那些复制体能模仿我所有的样子,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我’,凭什么证明是真的?”
他突然低下头,用蹄子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但我知道,我是真的。复制体能模仿我的样子,却模仿不了我当守卫队长时,第一次护住走失的小马驹时的心跳”
“模仿不了我看着皇家旗帜升起时喉咙发紧的感觉;更模仿不了……现在怕得要死,却还是想告诉你真相的勇气。”
他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映着程晓鱼的影子,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
“你一定要信我,我是真的闪耀盔甲。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谁的事,我是一匹好马,是真的想守护这里的……”
他蹄子一软,差点跪坐在地上,只死死咬着牙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闪耀盔甲的鬃毛都在发颤,却还是梗着脖子
“那些复制体……他们没有温度的。有次我躲在通风口,看见他们给复制体喂药,那些东西灌下去,眼神就更直了,跟提线木偶似的。”
他忽然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你知道吗?他们连我跟妹妹小时候的暗号都知道——那次我摔下山坡,是她用三短两长的哨声找到我的,这事儿除了我们俩,没第三匹马知道。可前天,有个复制体竟对着我吹了同样的哨声……”
“我当时就想,完了,连这点念想都要被偷走了。可后来我又想,不对!真正的念想是烫的,是藏在心里会跳的!复制体能吹对哨声,却不会记得那天她找到我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最后一块糖塞给我时,自己的手抖得比我还厉害!”
他突然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死死盯着程晓鱼
“所以你看,我才是真的!那些假的就算长得再像,也偷不走我心里这些发烫的东西!”
程晓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见过太多被绝望压垮的灵魂,却很少见到像闪耀盔甲这样,在自我怀疑的泥沼里仍拼命攥着一丝信念的。
“那些复制体,是塞拉斯蒂亚弄出来的?”
程晓鱼蹲下身,目光落在他颤抖的蹄子上。
闪耀盔甲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惶,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覆盖:“我不知道……但我被抓那天,隐约听见护卫说‘按公主殿下的吩咐’。”
“我宁愿相信是他们假传命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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