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坊市,坐落于一片荒芜的黑色山脉之中,终年笼罩在灰蒙蒙的瘴气之下。此地灵气稀薄驳杂,却因地处流云宗、黑煞宗、百毒峰三大势力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龙蛇混杂,自成一方混乱而畸形的繁荣。
一道不起眼的灰色遁光落在坊市入口处,光芒散去,露出一名面色苍白、眼神带着几分阴鸷的黑衣青年,正是服用易容丹改换了容貌气息的楚然。
他抬眼望去,所谓的坊市,并无城墙楼阁,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自发形成的露天集市。简陋的石屋、歪斜的木棚、甚至直接在地上铺块布便算摊位的散修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刺鼻的气味——药草的腥气、妖兽血的铁锈味、劣质法器的金属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气息。
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间,大多面色不善,眼神警惕而贪婪。有浑身煞气的佣兵,有鬼鬼祟祟的毒修,有遮掩面容的神秘客,甚至能看到几个身穿黑煞宗、百毒峰服饰的弟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无人敢惹。坊市内唯一的秩序,似乎是由几个最大的散修势力组成的“坊市护卫队”勉强维持,禁止当街杀人夺宝,但暗地里的龌龊,无人过问。
“果然是个混乱之地。”楚然心中暗道,面上却不动声色,将自身气息维持在炼气八层左右,混在人群中,缓缓走入坊市。
他此行的首要目标,是调查那伙大量收购阴煞草和腐骨花的修士,并寻找其与孩童失踪案的关联。
坊市主干道两旁,摊位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不绝于耳。
“上好的黑斑蟒皮!炼制内甲的最佳材料!”
“刚出炉的‘烈阳丹’!一颗顶三天苦修!”
“百毒老人亲传弟子炼制的‘蚀心散’!见血封喉!”
楚然灵识悄然散开,一边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边仔细收集着信息。他重点关注那些售卖草药和情报的摊位。
在一个专门售卖各种毒草、灵植的摊位前,他停下脚步。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眼神浑浊,修为只有炼气六层。
“道友需要什么?老夫这里的阴煞草、腐骨花都是刚采的,品质上乘!”老头有气无力地招呼道。
楚然心中一动,蹲下身,随手拨弄着几株散发着阴寒气息的黑色小草(阴煞草)和几朵颜色惨白、形状诡异的花朵(腐骨花),压低声音,用沙哑的嗓音问道:“品质尚可。什么价?”
老头报了个价。
楚然故作沉吟,摇头道:“贵了。前几日听说有人大量收购,把市价都抬高了,你这价不实在。”
老头闻言,浑浊的眼睛眨了眨,嘿嘿一笑:“道友消息倒是灵通。是有那么一伙人,神神秘秘的,近个把月来,每隔几天就扫一次货,有多少要多少,出的价确实比市面高两成。怎么,道友也是替他们收货的?”
楚然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打听打听。他们什么来头?收这么多阴毒之物,也不怕惹麻烦?”
老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谁知道呢?那伙人修为不弱,领头的起码炼气九层,行事鬼祟,从不透露来历。坊里都猜测,不是黑煞宗的就是百毒峰的,要么就是哪个修炼邪功的魔头手下…反正惹不起。听说前几天,有个不开眼的想抬价,第二天就人间蒸发了…”
楚然眼神微凝:“他们下次什么时候来?”
“这可说不准,三五天吧。经常在‘鬼哭巷’那边的‘阴煞阁’交易。”老头低声道,“道友,听我一句劝,那伙人邪性得很,少沾为妙。”
楚然抛给老头几块灵石:“谢了。”起身离开。
他又逛了几个情报贩子聚集的茶摊、酒肆,旁敲侧击地打听孩童失踪案的消息。然而,坊市中人对此事大多讳莫如深,或茫然不知,或面露恐惧,不愿多谈。只零星听到一些碎片信息:“…好像是往西边黑风山脉去了…”、“…有巡逻的散修听到过小孩哭声,第二天就没了…”、“…邪门得很,怕是有什么祭祀…”
将所有信息在脑中汇总、梳理,楚然眉头微皱。大量收购阴煞草腐骨花的的神秘团伙…西边黑风山脉…孩童失踪…祭祀…这些线索隐隐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邪修血祭!
他需要更确切的证据,最好能亲眼看到那伙人,或者找到他们与失踪案直接相关的线索。
天色渐暗,坊市内亮起各色昏暗的灯火,阴影幢幢,更添几分诡异。
楚然决定前往鬼哭巷一探。那是一条位于坊市最深处、最为混乱阴暗的巷道,据说那里是黑市交易和见不得光勾当的聚集地。
巷口阴风阵阵,隐约传来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或许是风声,或许不是)。巷道狭窄,地面湿滑粘腻,两旁是紧闭的厚重木门或石屋,门缝中透出猩红或幽绿的光芒,散发出令人不适的气息。
楚然将《敛息诀》运转到极致,气息收敛如顽石,身影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向巷内潜行。
灵识高度集中,警惕地扫描着四周。巷内修士不多,但个个气息阴冷,行色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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