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灰塔”矗立于混沌之眼，如同一个冰冷的、拒绝一切的否定。它散发出的“降格”力场是如此强大，以至于周围狂暴的自然伟力——那足以撕裂钢铁巨舰的漩涡、那贯穿天地的闪电——都在靠近塔身时变得迟滞、衰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抚平。海水在塔基周围形成一圈诡异的、近乎静止的“宁静带”，与外围的滔天巨浪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景象。仿佛一个绝对的“无”，正在吞噬着充满活力的“有”。
“韧木舟”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剧烈颠簸，全靠船上四人集中意志与古老船只的核心相连，才勉强维持着稳定，没有被这现实与虚无交锋的边缘撕碎。
“那就是‘灰塔’……”老张的声音在风雷的咆哮中显得微弱，充满了震撼与恐惧，“它……它在让这片海安静下来！”
“不是安静，”“鹰眼”脸色苍白地纠正，“是‘杀死’。它在杀死这片区域的‘活性’，剥夺其变化和运动的可能性。这就是‘降格’的终极形态——熵寂！”
陆时紧握着那悬浮的光球舵轮，感受着“灰塔”散发出的、令人心智冻结的冰冷秩序。这力场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纯粹和强大。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份来自“源流”的、“混沌之种”的微弱共鸣，正在被这股力量极力压制。
“我们必须靠近！”陆时吼道，声音在风暴中几乎被吞没，“‘混沌之种’的指令是‘播种’，必须在‘灰塔’内部或者其影响的核心区域才能生效！”
“怎么靠近？”山猫看着外面那如同实质的、扭曲着光线的力场壁，“‘韧木舟’恐怕也扛不住那种程度的‘有序化’侵蚀！”
就在这时，陆时怀中的那枚粗糙徽章再次变得滚烫，并且指向“灰塔”基座某个特定的方向。同时，他脑海中那个来自“源流”的坐标微微调整，指向了同一个点。
“那里！塔基左侧，那片空间扭曲最剧烈的地方！”陆时指引着方向，“那里可能是力场的一个薄弱点，或者是……一个入口！”
“韧木舟”在四人意志的合力驱动下，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艰难地向着陆时所指的方向驶去。越是靠近“灰塔”，那股“降格”力场就越发强大，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针在刺穿着他们的皮肤和意识，试图将他们的思维也一同“固化”。老张和山猫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眼神开始出现短暂的涣散。
“坚守心神！”陆时大喝，同时努力激发着体内那点“混沌”的火种，一股微弱的、但却充满生机的躁动感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暂时驱散了一些寒意。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个坐标点。那并非一个物理意义上的门，而是一个不断旋转、吞噬着光线的空间漩涡，仿佛是“灰塔”自身结构的一个“伤口”，或者一个未完全闭合的维度接口。强大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韧木舟”剧烈摇晃，眼看就要被吸入其中！
“就是现在！进去！”陆时当机立断。
四人将全部意志灌注到“韧木舟”中，古老船只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嗡鸣，船身的符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猛地扎进了那个空间漩涡！
天旋地转！
仿佛穿过了一条由纯粹“否定”构成的隧道，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被剥夺，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疯狂的寂静和冰冷。当一切重新稳定下来时，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韧木舟”漂浮在一片虚无的灰色空间之中，上下左右皆是望不到尽头的、均匀的暗灰色，没有光源，但却有一种无处不在的、冰冷的辉光让他们能够视物。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温度变化，甚至……感觉不到重力的存在。只有那座“灰塔”巨大的、光滑的塔身，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贯穿于这片虚无的中心，向上向下无限延伸。
他们进入了“灰塔”的内部？或者说，是“灰塔”所创造的、独立于外部现实之外的“绝对有序空间”！
“检测不到任何能量波动，”“鹰眼”看着手中彻底变成废铁的探测器，声音干涩，“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不，这里有什么。”陆时感受着体内“混沌之种”传来的、极其微弱但清晰的悸动，那是一种遇到天敌般的警惕，也是一种渴望破土而出的躁动。“这里有‘灰塔’的核心。我们必须找到它。”
“韧木舟”在这片虚无中缓缓前行，依靠着陆时体内“混沌之种”的微弱指引。不知行驶了多久，也许是一公里，也许是一光年，在这片失去了所有参照物的空间里，距离和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终于，在前方的“虚无”中，出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悬浮在灰色空间中的、巨大的、完美的多面体。它通体呈半透明状，内部有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按照极其复杂的、永恒不变的规律运行着。它没有散发任何力场，因为它本身就是这片“绝对有序空间”的规则化身，是“灰塔”的心脏——“熵寂核心”。
在看到这个核心的瞬间，陆时、老张、山猫甚至“鹰眼”，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融入其中、回归永恒宁静的冲动！仿佛那里就是一切的终点，是痛苦的解脱，是混乱的终结。
“坚守住！”陆时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和鲜血的腥味让他瞬间清醒过来，“那是陷阱！是意识的坟墓！”
他强忍着那诱人的宁静感，集中全部精神，沟通体内的“混沌之种”。那来自世界源流的、代表着生机、变化与可能性的力量，开始在他掌心汇聚，散发出与这片死寂空间格格不入的、微弱的七彩光芒。
“播种……”他喃喃自语，将那道蕴含着“初始噪波”指令的光芒，射向了那个完美的“熵寂核心”！
七彩的光芒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触碰到了“熵寂核心”光滑的表面。
一瞬间，绝对的寂静被打破了！
“嗡————————！！！”
一声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宇宙初开的巨响震撼了整个灰色空间！“熵寂核心”那完美的运行规律第一次出现了卡顿！内部那些如同星辰般的光点运行轨迹变得混乱，相互碰撞！
多面体的表面，以光芒击中的点为中心，出现了一道细微的、但正在迅速蔓延的……裂痕！
裂痕之中，并非黑暗，而是涌出了更加浓郁、更加狂野的七彩流光！那是“混沌”的力量，正在从内部侵蚀和瓦解这极致的“有序”！
“不……不可能……”“熵寂核心”发出了一种非人的、混合了电子音和古老语言的、充满惊怒的意念波动，“纯净……不容……玷污……”
整个“灰塔”开始剧烈震动！外部的灰色空间出现了无数波纹，仿佛即将崩溃！
“它要塌了！我们得离开这里！”老张大喊。
陆时看着那个不断崩裂、被七彩流光吞噬的“熵寂核心”，知道“播种”已经完成。“混沌之种”一旦在“有序”的极致之地萌芽，其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是毁灭性的。
“走！”
四人操控着“韧木舟”，沿着来时的方向（全靠“混沌之种”残留的感应）疾驰而去！
在他们身后，“熵寂核心”彻底爆炸开来！无法形容的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灰色空间，那座贯穿天地的“灰塔”从内部开始寸寸碎裂、瓦解！
“韧木舟”冲出了那个空间漩涡，重新回到了魔鬼三角狂暴的自然环境之中。
只见那座顶天立地的“灰塔”，此刻正从顶端开始，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化作无数灰色的光点，被周围重新恢复活力的混沌能量撕碎、吞噬！那令人窒息的“降格”力场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海面重新变得波涛汹涌，闪电撕裂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和风暴的咆哮再次成为主宰！
“灰塔”……被摧毁了！
“我们……成功了？”山猫看着身后那正在消失的巨塔废墟，难以置信。
陆时疲惫地靠在船舷上，感受着体内那点“混沌之种”的光芒逐渐隐去，仿佛完成了使命。他望着这片重归“混乱”的海洋，心中却没有太多喜悦。
“灰塔”毁了，但“降格派”呢？那些隐藏在幕后的、真正继承了古老禁忌知识的人，会就此罢休吗？
“韧木舟”在四人的操控下，开始脱离这片逐渐平复（相对而言）的混沌海域。
全球性的危机暂时解除，但陆时知道，关于“有序”与“混沌”、“调律”与“自然”的战争，远未结束。这艘古老的方舟，或许还将载着他们，驶向更加未知的、充满挑战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