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二锤一副慷慨就义模样,更加吸引了流民的目光。
不知不觉间,行进的队伍悄然停止。无数目光凝聚,不知多少双耳朵竖起,想听听兵宪大人如何处置。
金山大感不妙,低声劝道:
“人太多了,重罚恐怕激起民变,还是放了吧…”
李四白微笑不语。心说早放倒也罢了,现在放不岂不是做贼心虚?
这种时候民心动摇,一个不慎就会激起大乱。李四白大脑飞速运转,刹那间就有了主意。笑吟吟的看向简二锤道:
“你说百户占了你爷爷的地,你爷爷为何不告官?”
“哼!我家无财无势,告官有个屁用?”
简二锤仍是一副洞穿世事的口吻:
“我早看透了,卫所里官官相护,我们小人物只有被欺压的份…”
周围流民闻言纷纷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李四白恍然大悟,除了开原铁岭的难民。其他流民几乎都是被侵夺土地,饱受欺压的军户民户。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难怪他们对这话题如此敏感。自己若是没个好的应对,屯田之事恐怕不会顺利。
心有所想,李四白嘴上呵呵一笑道:
“在你眼里,难道就没有个说话算话,为民做主的好官了?”
简二锤一副看白痴的眼神:
“嘁!当官的屁股,怎么会坐在我们穷人一边,除非是我做了官…”
“好!”
终于等到想听的话,李四白忽然鼓掌叫好,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慷慨激昂的简二锤也愣在当场,呆呆的看向李四白,心说这位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李四白哑然一笑:
“简二锤,既然你说官官相护!”
“那我就让你来做这个官!”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刚才还有位老爷说要砍头呢,咋一转眼就要封官了?
就金山和尤风都看傻了,兵宪大人这是闹哪出啊?
就连简二锤本人都懵了。呆呆愣愣的问道:
“大人莫耍我!”
“小人大字也认不几个,如何做的了官?”
“你这官倒不用识多少字!”
李四白哑然一笑:
“既然你怕当官的占了大伙的地,那我就让你做个纠察官!”
“我给你一队兵马,不论是谁占了屯田,你自带兵去抓来,是打是杀由大家公断!”
简二锤瞠目结舌,围观人群中却嗡的一声,无不议论纷纷:
“李兵宪这法子好!”
“刀把子攥到咱穷棒子手里,就不怕他当官的抢咱地了!”
“这李大人他玩真的,是真心把地给咱啊…”
李四白竖耳倾听,闻言终于松了口气。
眼看简二锤仍被震惊的目瞪口呆,李四白忽然提高音量,厉声喝道:
“简二锤,这个官你敢不敢当?”
简二锤什么人啊?二十啷当混不吝,一脑子愤世嫉俗,恨不能荡尽天下不平。
闻言被激的心砰砰乱跳。虽被剪了双臂按在地上,却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我有啥不敢?”
“只要大人敢把刀子给我,我就敢杀尽金州的赃官…”
李四白哈哈大笑:
“好,本官就任你兵备道屯田督察,专司查办田土兼并…”
两个屯军悄然松开手臂,简二锤只觉肩膀一轻腰间一软,骄傲的头颅已然撞在冰凉的黄土地上:
“多谢李大人提拔!”
“简二锤一定全力以赴!”
一瞬间,周围欢声雷动。
“好!李大人真是青天!”
“这回咱们真有希望了…”
李四白看着周围欢呼的人群,不由得嘴角微翘,心知终于打动了这群辽民。这次的屯田大有希望!
那位说人都来了,有啥希望不希望的?
这就要说起辽东经略熊廷弼了。熊大人在广宁编练新军,数次招兵之时,刚刚发下安家银子,募兵们便纷纷逃回老家一去不回了。
说到底,辽民都被朝廷坑怕了。屯田开出来,转头就被军官侵占了。时间一长,朝廷早就信用破产。
条件给的再好,大家都默认这是一时的好处而已,时间一长肯定要坑回去。干脆先下手为强,落袋为安。
这样上下离心,成的了事才叫奇怪!
李四白这次屯田也是一样。准备领了口粮农具就跑人不在少数。要不是李四白先见之明,派了一千屯军左右包夹,说不定现在要跑掉多少人。
反倒是经简二锤一闹,众人看到李四白维护屯田的决心,反而都定下心来,开始筹谋多开几亩良田,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看着周围火热的气氛,金山和尤风瞠目结舌,对李四白佩服的五体投地。什么狗屁屯田督察,兵备道压根就没这编制。
片刻之后,队伍再次前行。尤风策马上前,对李四白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大人随口瞎编一个官位,就把这些人唬的五迷三道”
不曾想李四白讶然反问:
“谁告诉你我在骗他们?”
这下连金山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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