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白闻言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你是说有流民想见我?”
小马一脸便秘表情,欲言又止的点点头。
李四白一阵愕然。这年头百姓怕官,谁会没事求见他这个正七品啊?忽然心中一动:
“小马,这人我认识么?”
小马忽然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道:
“大人,我本不想多嘴,不过既然您问了。我就替他通报一声…”
李四白听的一头雾水,没好气的打断道:
“少废话,到底是谁?”
小马尴尬一笑:
“是开原巡检司的兄弟们…”
“他们还活着?”
李四白又惊又喜: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怎么不直接带他们来见我?”
小马惊诧至极:
“大人,你不怪他们?”
“当初在铁岭城外…”
李四白顿时恍然。当初他在铁岭城外,力劝众人跟他去辽阳。结果压根没人信他!
意识到小马是怕他怀恨在心,顿时哭笑不得:
“小马,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小气?”
小马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肯定的意思。李四白大感尴尬,整理下思绪道:
“说实话,要说当时不生气是假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有父母姐妹,舍不下才是正常的。他们活着我高兴还来不及…”
小马面露喜色:
“大人!你不怪兄弟们就好。兄弟们现在很惨,想报名做工才遇见我,您看…”
李四白淡然一笑:
“带他们进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小马大喜领命而去,不多时领了一群人进到花厅。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畏缩满脸羞惭。
李四白目光一扫,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才这点人?”
兵备道衙门是寺庙改建,花厅非常宽阔。一群巡检司残兵涌进来,竟然不显拥挤,看样子最多三四十人!
人群中一个大汉上前一步:
“铁岭陷落时,兄弟们仗着鸟铳犀利,虽然勉强杀出重围,可也折损大半,就只剩这三十六人了…”
李四白闻言一阵心痛。这可是他操练两年多的火枪兵!
毫不夸张的说,这群人时至今日,依然是全世界最专业的火器使用者!
百二枪兵射杀四十白甲,城破时杀出铁岭重围,现在李四白自己都无法重现!
只可惜这年头的火枪上限太低。如果能每人换一只汉阳造,能无伤杀出重围也未可知。
压下心里的痛惜,李四白追问道:
“后来呢,你们怎么到的辽阳?”
人群中有人答道:
“回大人,我们当时还不死心,就跑回了开原农村”
“谁知鞑子丧尽天良,撤退时纵兵劫掠,我到家时房子已烧成白地…”
有人带头,众人顿时打开了话匣子,七嘴八舌哭诉起来。
总而言之这群弓兵回开原后,家小大半遇害或者被劫掠为奴。只有一小撮人,因为藏的特别隐蔽,才侥幸活下来。
虽然鞑子撤走,但开原铁岭已被其纳入势力范围,随时可卷土重来。
残兵们不敢久留,一路逃亡到沈阳。当初逃到铁岭,他们还能说清来历。如今连陷两城,残兵身份已无处可查,无法归建彻底成了流民。
前文说过,这年头边军最喜欢借老乡脑袋。弓兵们一看不妙只能抱团自保。
眼看天气渐冷,为求活命只好一路南逃。一路半做工半乞讨,走走停停数日前到了金州。
当时就有人提起李四白,便想前去投奔。结果在城里一打听,金州城连巡检司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姓李的巡检。
众人顿时傻眼,只能打打零工讨讨饭勉强度日。直到近日遇到小马来招工!
小马闻言失笑:
“大人早升了金州兵备道,你们上哪找李巡检去?”
“而且巡检司早搬去旅顺口,如今的巡检是姜冲大哥,那些人知道个屁尽瞎说…”
众人闻言瞠目结舌。这才几个月不见,李巡检就混成兵备道了?
那可是正五品的高官,当初郑之范一句话,就断了他们的饷,是何等的权势滔天?
最先说话的大汉喃喃自语:
“姜冲都混上巡检了?”
这三十六人中,起码有近半是巡检司最早一批老人。甚至不乏比姜冲更早当弓兵的。如今人家混上代巡检了,自己却在街上讨饭打零工。
如此落差的缘由,不过是铁岭城下,一走一留不同的选择。今昔对比,众人无不悔不当初!
只恨自己不够忠诚,咋就没跟着李大人走呢?
此念一起,为首的大汉噗通一声跪倒:
“大人!听小马说您要招工?”“我不要工钱,您收了我吧,给口饭吃就行!”
这一下好像推翻了多米诺,众人一看立刻有样学样,噗通噗通瞬间跪倒一大片:
“大人,您收了我们吧!”
“我们不要工钱,管口饭吃就行…”
李四白连忙起身离席,上前搀扶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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