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折价 第89章 深潭的石子

沃尔夫少校最后那句状似无意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雷克斯心中激起千层浪。袭击者不止一方？无法识别的能量残留？

是沈余在危急关头动用了力量？还是……有第四方势力插手了？

希望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他迫切地想知道沈余和陈时的下落，是生是死，落于谁手？但此刻，他被困在这钢铁牢笼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无能为力。

这种焦灼的等待最是折磨人。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反复咀嚼沃尔夫的话。沃尔夫特意告诉他这些，绝不仅仅是分享信息。这是一种试探，看他是否会因此露出马脚；也是一种提醒，暗示局势的复杂性远超想象；更可能是一种……催促，催促他展现出更多的“价值”，以便沃尔夫有能力介入调查。

他需要做出回应，但不能是直接的询问。他必须继续扮演好那个拥有独特信息、且与沃尔夫有“共同敌人”的合作者角色。

机会在第二天清晨到来。还是那名年轻士兵送来早餐。这一次，雷克斯没有询问任何关于外部的事情，而是在士兵放下餐盘时，用一种带着忧虑和后怕的语气，低声自语般喃喃：

“唉……也不知道我那艘破逃生舱怎么样了……里面还有我攒了好久的一点家当和……和一些以前探险找到的奇怪小玩意儿，虽然不值钱，但说不定……说不定对研究那种‘古老能量’有点参考呢……可惜现在肯定都没了……”

他刻意将话题引向“逃生舱”和“奇怪小玩意儿”，并将其与“古老能量”研究关联起来。他知道，联邦一定对他的那艘破烂逃生舱进行过彻底搜查，但肯定一无所获（重要的东西都在沈余的光茧里）。他这是在 subtly 地暗示：1. 他可能还掌握着一些未被发现的实物信息；2. 他对“研究”持开放态度，愿意提供更多帮助。

年轻士兵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接话，但眼神闪烁了一下，很快低头离开了。

雷克斯不知道这句话能否传到沃尔夫耳中，又能起到多少作用，但这已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主动试探。

令他意外的是，当天下午，沃尔夫没有出现，来的却是那名技术人员，抱着另一个不同的数据板。

“少校命令，需要你协助进行一些能量模式识别比对。”技术人员的语气公事公办，打开数据板，屏幕上显示出各种复杂的、扭曲的能量波形图，“这些是我们从不同渠道获取的、与‘余烬’相关的异常能量读数样本，部分来自‘剃刀号’残骸区，部分来自其他可疑事件现场。我们需要你根据你在‘青壤’的所见所闻，尝试进行匹配和识别。”

雷克斯心中一动！来了！沃尔夫果然对他的暗示做出了回应！这是一种更深入的合作试探，也是验证他价值的好机会！

他仔细看向那些波形图。大部分都杂乱无章，或者与他在“青壤”感受到的磅礴而古老的余烬能量相去甚远。但很快，他的目光被其中一段极其微弱、扭曲、却带着一丝奇异熟悉感的波形吸引了。

那波形……与他感应到的、沈余光茧的能量波动，以及海叔阿木意识残留的波动，有某种程度上的神似！但它更加混乱、不稳定，仿佛被强行扭曲和污染过！

这难道是……“贴现”后的能量？或者说，是被那种黑色势力掠夺和改造后的“余烬”？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但脸上不动声色，指着那段波形，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这个……有点眼熟……好像……有点像我在那些古老记录里看到的、被标记为‘污染’或‘贴现抽取后’的能量模式……但我不太确定，太微弱了……”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给出了一个方向。

技术人员立刻标记了那段波形，快速操作起来：“来源标注为……b-12扇区，‘奥帕斯’号废弃集合体残骸附近采集到的微弱残留……”

奥帕斯号残骸！雷克斯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果然是那里！这能量残留……是沈余的？还是袭击者留下的？

他强行压下激动，继续协助识别其他波形，又指出了几处可能与“青壤”守护能量或黑色杀戮者武器能量相关的特征。

技术人员认真记录着，看向他的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公事公办，多了一丝惊讶和重视。显然，他的“识别”结果与联邦内部的某些数据分析结果出现了吻合，证明了他的价值。

技术员离开后不久，舱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是沃尔夫少校独自前来，手里拿着一个便携式的能量屏蔽箱。

他将屏蔽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赫然是雷克斯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看似普通的容器底座。

“我们对这个容器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能量溯源分析，”沃尔夫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发现其内部残留着一种极其独特的、与任何已知能量谱系都不吻合的意识碎片印记，虽然极度微弱，几乎消散。这种印记，与我们数据库里一份权限极高的、关于某个早已消失的‘守护者文明’的残缺记载，有微弱的相似性。”

他紧紧盯着雷克斯的反应：“你之前说，它只是钥匙。但现在看来，它曾经承载的，远不止是钥匙那么简单。你知道些什么？”

雷克斯心中巨震！联邦的技术竟然能分析到这一步？！海叔和阿木的意识残留还是被检测出来了！

他知道不能再完全否认，否则会立刻失去信任。他必须抛出一些真实信息来取信沃尔夫。

他脸上露出适当的惊讶和恍然：“意……意识碎片？守护者文明？难道……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少校，我确实隐瞒了一部分。我在启动传送装置时，似乎……似乎听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悲凉而古老的意念片段，象是……无数人的祈祷和警告混合在一起……提到了‘守护’、‘背叛’、‘长夜’……但我当时以为是自己快死了产生的幻觉！就没敢说……”

他将海叔阿木的沟通，模糊成了启动装置时接收到的古老集体意识回响，巧妙地将其与“守护者文明”的传说挂钩。

沃尔夫的瞳孔再次收缩！雷克斯的补充，完美地印证了技术分析结果，并赋予了其更丰富的背景！

“那些意念……还提到了什么？”沃尔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好像……还反复强调要‘小心内部’、‘影子早已渗透’……”雷克斯继续编造，将矛头再次指向内部敌人，“还说……‘余烬非火，余值乃光’……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抛出一个看似玄奥、实则自己也不完全理解的短语，这是海叔阿木最后沟通时碎片化信息里的一个词组，用来增加真实性。

“余烬非火，余值乃光……”沃尔夫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深深的思索，仿佛触碰到了某个极其核心的机密。

舱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沃尔夫显然在消化这些惊人的信息。

良久，他缓缓合上了能量屏蔽箱，目光再次落在雷克斯身上，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你提供的这些信息……非常重要。或许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沃尔夫缓缓道，“‘余值’……这个术语，我也是第一次在如此确切的语境下听到。”

他站起身，在舱室内踱了几步，似乎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

“基于你提供的协助和这些信息的价值，我会考虑向指挥部申请，将你的安全权限等级再次提升，并尝试获取更多关于b-12扇区事件的调查权。”沃尔夫看着他，“但这需要时间，而且阻力会很大。‘议会’和商会都不会乐见我深入调查。”

这已是明确的合作信号了！

雷克斯强压激动，立刻表态：“我明白！少校，我会全力配合您！我只想活下去，弄清楚真相，如果能……能为我那些倒霉的同伴做点什么的话……”

沃尔夫点了点头：“保持耐心。在我给你新的指示前，不要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和言语。”

说完，他拿着那个能量屏蔽箱，转身离开。

雷克斯知道，他成功地将自己与沃尔夫的利益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他获得了一线生机，甚至是一线主动的希望。

就在沃尔夫离开后不久，他手腕上的生命体征监测手环，屏幕再次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一行微小的、绝非系统固有的符号一闪而过，仿佛一颗火星，在黑暗中短暂地亮了一下，又迅速熄灭。

那是海叔和阿木曾经教过他的一种极其古老的、代表“危险”与“等待”的复合符号。

手环的异常闪烁是海叔阿木的又一次警示？他们恢复了微弱联系？

沃尔夫能否成功申请到调查权？他将如何应对“议会”和商会的阻力？

“余值乃光”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秘密？

b-12扇区的残骸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沈余和陈时命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