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折价 第26章 死神的咆哮

能量光刃撕裂空气的灼热感已迫在眉睫！身后原始数据通道崩塌的轰鸣如同死神的咆哮！

“进去！”海叔的怒吼压过了一切噪音！他并非用金属臂去格挡那不可能挡住的能量刃，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身旁刚刚因撞击墙壁而意识涣散的陈时，向着破开的洞口猛推过去！

同时，阿木做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举动！他竟直接弃枪，合身扑上，用自己数据构成的身体，死死抱住了其中一个能量守卫挥下的手臂！能量刃瞬间灼穿了他的“胸膛”，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紊乱的数据流，但他硬生生用这自杀式的阻拦，为陈时和海叔争取了那零点几秒的时间！

陈时被一股巨力推着，踉跄着跌入了那片充满柔和白光的空间，重重摔落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海叔紧随其后，几乎是滚了进来！

就在海叔的脚后跟离开洞口的刹那——

嗤！轰！

能量刃斩落的声响与通道彻底崩塌的巨响混合在一起！破开的洞口瞬间被狂暴的乱流和崩塌的数据块淹没、封死！阿木和那两个能量守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那片混乱的毁灭之光中！

“阿木！！！”海叔目眦欲裂，扑到已然闭合、恢复成完整暗金色泽的墙壁前，拳头狠狠砸在上面，却只传来沉闷的回响，墙壁纹丝不动。

陈时挣扎着抬起头，心脏（如果还有的话）几乎停止跳动。阿木……为了救他们……

然而，眼前的景象很快剥夺了他们悲伤的时间。

这里并非天堂般的庇护所。

这是一个纯白、绝对光滑、没有任何瑕疵的正六面体空间。没有门窗，没有接口，除了他们刚刚撞进来的地方（此刻已完美愈合），再也找不到任何出口的痕迹。柔和的白光从每一寸墙壁、天花板和地面均匀地散发出来，消除了一切阴影，也消除了任何方向感和距离感。

沈余的休眠舱就静静地悬浮在空间的正中心，离地大约一米，依旧散发着稳定的绿色光芒，仿佛一件被精心陈列的艺术品。她安静地躺在里面，对刚刚外界发生的惊天动地的一切毫无所知。

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这里。之前数据海洋的狂暴、通道的危机四伏，仿佛都只是遥远的噩梦。但这种绝对的平静，反而透着一种更深的、系统性的冰冷和绝望。

【未授权访问者。你们已进入‘白核’隔离区。】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响起，但不再是回荡在脑海，而是直接从四面八方的白光中渗透出来，无处不在。

【鉴于你们展示了非常规突破能力，并携带高熵污染源（陈时），原定清除程序暂停。启动分析禁锢模式。】

“分析禁锢？去你妈的分析禁锢！放我们出去！把阿木还回来！”海叔对着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怒吼，声音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连回音都没有。

没有任何回应。

突然，陈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包裹、托起，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抗拒地被固定在了半空中，与沈余的休眠舱平行。数道纤细的、如同激光般的光线从四周墙壁射出，开始对他进行全方位的扫描。这些光线穿透了他的意识体，带来一种被彻底看穿、剖析的冰冷感。

【开始深度扫描污染源：陈时。分析其情感熵增原理及与高价值样本（沈余）产生非常规链接的机制。】

大量的数据流开始在光滑的墙壁表面浮现、滚动，全是关于陈时情感构成、记忆碎片、思维模式的复杂分析报告，冰冷而详尽，如同解剖一只稀有的实验动物。

【发现异常：无法贴现情感复合体占比过高。逻辑模块无法解析。尝试模拟……模拟失败……错误……】

扫描光线变得更加密集，陈时的痛苦也随之加剧，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遍遍撕裂、重组、分析。

海叔试图冲过去帮忙，却被一堵突然从地面升起的、同样纯白的无形力场牢牢挡住，任凭他如何捶打撞击，都无法突破分毫。

【干扰因素：海。物理倾向明显，情感模式相对简单，价值低下。予以隔离观察。】

接着，数道不同的光线射向海叔，开始分析他的战斗技巧、身体反应、甚至是一些深层的记忆碎片。海叔怒骂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数据也被不断抽取、显示在墙壁上。

这个“白核”空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比精密的分析仪器！它要将他们的一切都拆解明白！

分析持续了不知多久。陈时和海叔都感到一种精神上的极度疲惫和被侵犯感。

终于，扫描光线减弱了一些。墙壁上的数据流滚动速度变慢，最终定格在几个不断闪烁的【错误】和【不可解析】的标签上。

【初步结论：污染源（陈时）与高价值样本（沈余）之间的链接，基于一种超越当前贴现模型的、不可复制的混沌情感交互。强行剥离将导致样本价值大幅贬损，甚至引发连锁性系统熵增。】

【备用方案启动：维持链接，将污染源（陈时）与干扰因素（海）一同禁锢于‘白核’，作为观察样本长期研究，直至破解其异常原理或链接自然衰减。】

长期禁锢？研究？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而来。他们拼尽全力，甚至牺牲了阿木，最终却只是从一个险地逃入了另一个更精致、更绝望的牢笼？

就在这时，一直静默的沈余的休眠舱，突然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舱内，沈余的睫毛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非常轻微，轻微到几乎象是光线的错觉。

但一直死死盯着她的陈时捕捉到了！

几乎同时，悬浮在空中的陈时，感到自己那被系统视为“污染”的、混乱的意识深处，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温暖的波动悄然滋生，并试图向外延伸，如同植物的藤蔓，小心翼翼地探向沈余的方向。

是那个链接！那个系统无法理解、无法贴现的链接，即使在“白核”的绝对禁锢下，依然在自发地试图重新连接！

【警告：检测到异常情感波动。来源：污染源（陈时）。目标：高价值样本（沈余）。强度微弱，但性质未知。】系统立刻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

所有扫描光线再次聚焦在陈时身上，试图分析这新出现的波动。

然而，这一次，分析似乎遇到了更大的困难。那波动并非单一情感，而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担忧、思念、绝望中滋生的微弱希望、以及某种超越言语的羁绊的复合体。

【分析……情感成分复杂……优先级混乱……价值评估……错误……】

系统的电子音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罕见的……困惑？

陈时心中猛地一动！

系统无法理解这种链接，无法贴现这种情感！那么，这种“无法理解”本身，是否就是一把钥匙？

他不再试图抵抗扫描，反而闭上眼睛，集中起残存的所有精神，不再去思考如何解释或防御，而是全心全意地去“感受”——感受对沈余的担忧，感受失去阿木的悲痛，感受与海叔并肩作战的情谊，感受所有那些无法被冰冷算法定义的、混沌而真实的情感！

他主动地、毫无保留地将这些情感波动，通过那微弱的精神链接，导向沈余！

嗡……

休眠舱内，沈余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她旁边的脑波监测仪上，原本平稳的曲线，出现了一个微小却清晰的、异常波动的峰值！

【警报！高价值样本出现未授权意识活动！与污染源波动同步率提升！】

【尝试抑制……抑制效果不佳……样本意识活动正在增强！】

系统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称之为“紧张”的语调。它那套基于贴现和价值的逻辑，似乎完全无法处理这种基于真实链接触发的意识苏醒！

“小子！好样的！就这么干！把这鬼地方搅乱！”海叔虽然不明白具体原理，但看到系统似乎陷入了麻烦，立刻大声鼓劲，同时更加猛烈地撞击着困住他的力场。

陈时竭尽全力，如同一个在沙漠中挖掘泉眼的人，拼命催动着那微弱却坚韧的情感链接。

沈余的休眠舱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舱盖上的指示灯闪烁频率加快！

【错误！错误！逻辑冲突！保护样本完整性优先？还是清除干扰优先？】

【启动最高决策协议：连接核心‘基石’……申请指令……】

系统的处理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无法归类的事件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僵持。

就在这宝贵的僵持瞬间——

咔。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并非来自系统，而是来自陈时意识的最深处。

仿佛某种一直禁锢着他、甚至禁锢着他过往记忆的无形枷锁，在这极致的情感催化和系统扫描的双重压力下，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段被深深埋藏、不属于他现在情感体系的、冰冷的记忆碎片，猛地从他意识深处浮现出来，如同沉船浮出深海：

—— 一个年轻的、眼神狂热而专注的男人（秦瀚？）的背影，正在一个类似的白色空间里操作着面板，屏幕上流淌着复杂的代码。

—— 年轻的秦瀚转过头，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记忆的主人）说道：“……情感贴现只是手段，不是终点。我们要的是提取那贴现后剩余的、最纯粹的‘余值’……那才是通向‘方舟’终极真相的钥匙……”

—— 而“自己”，正以一个绝对冷静、近乎非人的视角，“记录”着这一切。

陈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冷汗（如果还有的话）瞬间浸透了全身。

他……是谁？这段记忆从何而来？

这段突然苏醒的冰冷记忆是什么？陈时与秦瀚到底是什么关系？

“情感余值”又是什么？它与“方舟”的终极真相有何关联？

系统向“基石”申请指令，会带来什么后果？

沈余的意识苏醒到了什么程度？她能否真正醒来？

“白核”的僵局会被打破吗？打破的方式会是什么？